哥似乎在和什么道别,心里明明难过,很舍不得,只为让她好受,反而是笑的。
她有种“长痛不如短痛”的决绝,不忍看他,看着天上的繁星,“古人说,恩ai夫妻不到头。兄妹的情分b夫妻长久坚固,哥,这一生一世,我只想作你的阿妹。”
他深知道妹妹的x情,亦不能对一首诗讲道理。
此刻顾不得别的,只想让妹妹安心些、好受些,远离忧思,他一把拉过妹妹,让她落在怀里,牢牢抱紧,一边说,一边感受到她渐渐放松下来——“我们没有家人,我已是你的父兄,人间1un1i,怎能占全?月圆则损,这样也好,留一些未了之缘,剩一些不完之数。”
回到洛杉矶,他发现妹妹变化很大,变得,不再时时刻刻恋着他,只是偶尔需要亲密的时候才来找他,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沉浸在各种各样的艺术和书籍里。
她真正做过一回小孩子,又真正成为了大人。
他们曾将君王和嫔妃饰演了千万遍,那种关系多少侵染到他们的真实关系上。妹妹以为要柔情似水才能得到ai,要牺牲才能证明ai,但现在没有误解了——她的勇敢与温柔,是一个被深ai的人,自然流露的松弛、信任与天真。
妹妹通过彼时尚不发达的互联网,找到一份“工作”——香港某大学的戏曲研究与保护项目。从前梨园子弟大多不识字,戏文皆是师徒间口耳相传。如今行业凋敝,许多戏文正在失传,她志愿帮助研究组默写曾学过的戏文,并参与校正现有的。
她需要回趟香港,他表示欣然陪同。她忙说不必,他清了清嗓子说:“我回香港也有正经事啊。”妹妹只是笑,看破不说破。
前年这时候,返港客机的第二层,只属于她一个人,今年要与他分享。
拿过空姐献上的香槟,她一路执着玻璃杯的高脚,看四周的装潢,不觉得是走向有着安全带的座椅,而是去参加宴会。
起飞,平稳,夜晚,他们从座椅移到宽阔的床上,关上门,四面封闭,这里成了只属于他们的洞x。
飞机轰鸣的声音,以及北美忍冬的淡淡香味,哄得她迷迷糊糊,忽而听见“囡仔,想了好久,这件东西还是物归原主。”
乜一眼,幽微温柔的光线中,是一根红se发带。她起先不觉得有什么,蓦然一惊,拿过来轻轻摩挲,是那天遗失的发带。
她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
良久,她才哼哼着,“哥…在山上你都没有说…”
“囡仔,哥哥做错了。哥哥该拦住你,强行带你回家,是不是?”
她转身面对他,神情无辜又迷茫。
他很熟悉她这种神情——是她不记事时在街上流浪的样子;是由于表演太过投入,下了台,卸了妆,她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样子。
倏尔,妹妹醒过来似的叹息着,“我们的人生根本不该有那样悲情的分别,不该有十年不曾联络,不该是我留下一封信然后独自回到香港,这一切都像三流中为了波折而增设的情节。”
“那应该是什么样的?”
“你要去美国,而我更喜欢戏曲,再加上我还小,签证很不方便,自然就分开了。那时哥哥对我当然没有男nv之情,所以…唔…”
他吻妹妹,没有让她说下去。
他们唱戏的人,ai恨情仇,生离si别,忠贞和辜负,全都是供人观看品评的。只有背着人的时候,易简行藏,不抛头露面的时候,他们才是他们自己,摆脱戏剧冲突,平淡宁静,温情脉脉。
“不管怎么样,几次回港,那只小熊和所有玩偶,我都是买来给阿妹的。”
从中环出发,坐船约四十分钟,可以到达一座小岛。岛上只疏疏落落分布五户人家——这是地产商有意为之,保证每一户有相对隐秘安静的空间,拥有的沙滩与码头。
他们的房子独面岛屿南端。
她在二楼的窗前,一坐就是一整天。他只能零星记得几句,妹妹却能几万字几万字,没有任何停顿地写出来。
yan光很好,他站在房间门口,远远看外面的蓝天,大海,棕榈树,细细白沙,看妹妹坐在那里伏案,如清雨中的茉莉低下花枝。她全然沉浸在另一个艺术世界里,用钢笔尖的沙沙声,和海浪声互相唱和。
他有种被妹妹遗弃在现实世界的孤独,同时也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抱憾之恨——妹妹没有继续登台了。她那么热ai,那么有天赋,又那么刻苦,美貌与嗓音、灵气都无可挑剔。那时候多少人断言过,她会是个写入梨园史册的人物。她本该是,本可以是。然而时代,香港,他,让她不能是。
他迟迟不去工作,因为他迟迟不愿结束被妹妹依恋的日子,他不愿妹妹需要他的时候,不在她身边。而此刻,他很愿意去创作,演部电影,呈现一个男人如何百折不挠地帮助他的ai人实现艺术梦想。
虽然妹妹希望他演另一种角se。
近几年,有位被遗忘许久的作家突然在港台翻红。其早期作品大受追捧,屡屡搬上银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