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言朋友的家在山顶,于是夜se里开车载着她,一路蜿蜒着上山去。她坐在副驾驶上,透过热带蓬b0的棕榈和灌木缝隙,瞥见一页一页的海、天和月亮。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看着前路,故意逗她:“今天为了扮我的nv朋友,穿得这样漂亮。”
她只微微偏过脸,余光都不足以看到他,仍是看着树说:“毕竟是上台演出嘛。”
“你带的是什么?”他瞥了一眼她腿上白底嵌细碎粉玫瑰的布袋子。
“自己烤的甜点,送给你的朋友,作见面礼。”
“什么时候学会烘焙的?”他尽量让语气自然。
“前两年。”
他叹息一声,“在洛杉矶那几天,傍晚一回家,看到满桌丰盛菜se,我就会想……会想,这些菜你从不会到会,一道一道地学,有人一道一道地尝,陪伴你成长,我就酸得心揪成一团,所以总是说吃过了,上楼去。”
“那你其实没有在外吃晚饭?”
“没有。”
“那你天天饿着肚子哦?”
“饿着。”
她闷闷发笑,扭过头,对窗外气声说:“幼稚鬼。”
“当时你很伤心,是不是?”
她面向窗外点头。
“对不起。”他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听他这么说,她转过脸来看着他——他的侧脸在夜se里很沉静,像一部忧伤电影的开场镜头——她心里陡然很酸。
“我没有怎么学过做菜啊,就算学也是做给自己吃的。”她语气含糊地说。
“现在不方便,等下停车了——”他皱眉,说得很严肃,“我要亲你一下。”
她懵懵的,反应过来后,低头摆弄着甜点袋子上的蝴蝶结。
开到山顶,他下车后绕过来,拉开她的车门,然而那里什么也没有,没有吻,也没有房子,只是旷野,只有香港岛在足下闪耀璀璨,带着野火焚烧般的人间豪情。远观那尘世,衬得周遭越发静谧,山风拂过,暗夜清光,他们站在车前,并肩看着天地。
“奇怪,他们家的大宅子怎么不见了?”他双手抄在k子口袋里,悠闲地说。
她向后环顾了一下,确认没有人家,又看向他。
“或许我走错路了。”他解开西装外套的钮扣,脱下来披在她背上,站到她面前,替她慢慢系好前襟上两颗钮扣。风把她的长发吹得向后飞,她低头看着他的手在x前慢慢动作,几次不由自主挺身向前,但最终又向后退了。
扣好后,他站回她的身旁,伸臂揽住她的肩,“为了避免‘一时冲动’的嫌疑,我只能忍耐。你在信中说,不想被可怜,会分不清我对你是ai还是愧疚。阿娴,现在你不会再误解了,对吗?”他侧过身来低头看她:“不过阿娴,你真的猜错了,看完信,我没有怜悯你,只觉得可恨。”
“可恨?”她抬起头,诧异地与他对视。
“对,你不给我任何选择,让我毫不知情的成为懦夫。”
她有些难过,拧了眉毛,“那我应该怎么做呢?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你的信里就有办法。当年你若告诉实情,我会答应接演邵氏电影。只要签过合同,陈家再怎么样也要给邵先生面子,不会对我胡来。美国晚几年再去有什么关系?不去也没什么。”
她猛地低过头去,一直不说话。
风吹树木的萧萧声,伴随着他的低语。“我可以理解,那时候你才十五岁,心智不成熟,又被人b着恐吓着,没有办法考虑清楚。但你在信里说,让今天的你再选一次还会那么选,我不得不生气。”
他叹息一声,“阿娴,我真的生你气了。”
她双手捧住了脸,脸似乎很重,沉沉往下坠,双手十分费力向上托着。
“什么是你所谓的保护,难道就只是让我活着?你为我牺牲,可我并不领情,因为它带给我的痛苦bsi掉难受千万倍。我们没有父母,你知道我们对于彼此的意义。”
她完全背对着他,缩在那里,拼尽全力强忍着不哽咽,于是那哽咽变成了身t的轻轻颤抖。
他气极反笑,“还有,后来你既然千辛万苦到了美国,怎么样你也该……让我见见你。”
“好好,好哥哥,全是我错了!”她忽地拔腿跑开,往山的背面奔去,跑到山坡上,乍然见到这里漫山遍野都是茶花,深红浅粉,交相辉映。
密密花丛中,她奔跑的速度渐渐放缓,泪眼朦胧,流连看这些花,大溪地、南海明珠、西施晚妆、照殿红……遍是中外名种。此时并非茶花极盛的时刻,然而那堆山叠海似的茶花,个个有拳头大,连着花盆摆在这里,连绵不尽。她怔怔地明白了,并非去朋友家而走错了路,这里是他jg心布置过的。
他跟了过来,远见延绵花海中,她驻足而立,是那万紫千红中最瑰丽的一朵。少年时同妹妹登台,因她身上有一种惹人怜惜又凛然的气质,观众们给妹妹取了个“雪里娇”的雅号。雪里娇又是茶花的别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