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太女冲出逐渐关闭的玄武门。
最精干的侍卫打头阵,在瞬间冲到最前,拔刀劈向缁衣军。
然而这一切已经晚了。
缁衣军的刀更快、更狠,人也更多,她们乱刀劈进冲锋侍卫的肩头、脖颈、面颊,将一干人挑落在地,继而锃亮的刀锋从头而下,要么劈在天灵盖,要么一剑封喉。
骑兵驾马直冲,势如破竹,简直是刀口碰豆腐,刚一碰到矩阵就将它冲散。
带兵冲锋的陆重霜如同一片羽毛,扑向陆照月藏身的马车。她身姿轻盈,甚至连古书中所描绘的掌上舞都不足以媲美,而随之拔出的唐刀轻盈得锋利,动起来如同翩跹的蝴蝶,但劈向驾车的两位车夫时,又化作暴戾的野兽,寒光闪烁间斩下头颅。
她俯身,如同一只匍匐的母豹,以刀口撕裂车帘,目光扫到车厢内瑟缩一团的主奴二人,冷笑一声,将她们扔出马车,提着刀站在二人面前。
陆照月惊惧交加,头晕目眩。
幺娘先一步缓过神,急忙趴在地面磕头求饶,哭喊着:“饶命,晋王饶命啊!要杀就杀她,我不过是奴婢为主子办事!”
陆照月绝望了,她想大哭一场,想大骂幺娘狼心狗肺,然而就下一秒,她眼睁睁看着幺娘被陆重霜一把拽住头发。幺娘两膝发软站都站不起,而陆重霜提她就像提一只发抖的小鸡。
一眨眼,最多一眨眼,幺娘凄惨的求饶声还在耳边没散,陆重霜一言不发地挥动手中利剑,将她割喉。
血是喷射出来的……就像爆竹,只不过炸开的不是竹筒子,而是幺娘的咽喉,溅出的不是火花,而是甜腥的血。
陆照月从未见过此等情形,她吓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精巧的妆容,遍体流汗,连尖叫的力气都无。
太可怖了,太可怖了……举目四望,鲜血遍地,缁衣军恍如黑色的鬼魂,在地面逐个检查地面的尸体,被箭矢射中的婢女哀嚎着,看着步步逼近的甲胄提刀上前,将自己的头颅割下。
陆重霜转身,笑吟吟地将流淌着幺娘鲜红热血的刀刃贴在陆照月的脖颈,逼她将那懦夫的丑脸抬起,看向自己。
她笑着,柔柔地问陆照月:“阿姊,你在紧张什么呢?……是害怕吗?”
此时,队后的寒川公子与一众手无缚鸡之力的侍从被宫门阻隔。他慌忙命人掉头,不料,身后早已埋伏的精兵将他们团团包围,堵死在重玄门的大门前。
“寒川公子,晋王殿下无意要你性命。”左无妗冷冷说。“识相的话,你还有机会活。”
(城墙放一轮冷箭,精锐骑兵冲锋再加关宫门阻止逃跑,派小队包围可能前去求救的人员,陆照月真的不死都难)
长安乱(一)杀人见血预警
“陆、陆重霜,你这是……你这是造反,”陆照月瞪大眼睛,止不住的泪水融掉了铅粉,使脸庞一块白一块黄,额头却仍就雪白,蹭花了的面靥与口脂留下几道滑稽的红痕,瞧去分外可笑。
她说话鼻音很重,因为啜泣还时常停顿,两颊的肌肉微微抽动。“你若放了我,我、我愿向母皇求情,今日之事,全当没发生过。”
刀锋滴落的鲜血在她丝绢的衫子留下暗沉的印记,陆重霜心如止水,冷眼瞧陆照月发抖求饶。寒光毕露的薄刃如同毒蛇,紧贴她的脖颈缓缓划过,割出一道细长的伤口,血随之溢出。
陆照月尖叫,继而大哭起来,挥舞着手臂想上前拽住陆重霜的手腕:“我们是同胞姐妹啊!青娘、青娘!我们可是同胞姐妹……还记得小时候吗?小时候我们还一起在花园里玩,你、我,还有阿娘和爹爹。若不是九霄那个贱人害了爹爹,阿娘也不会苛待于你!全是陆怜清与九霄的错!”
“阿姊记错了。”陆重霜眼帘低垂,轻声告诉陆照月。“青娘从未与阿姊玩耍过,她只远远地看着你带一干婢女在花园里逗弄进贡的白猫。”
陆照月打了个哆嗦,茫然地看向陆重霜。
她早已不记得什么白猫、黑猫,童年于她而言是无穷无尽的快活日子,乐趣太多,一两只小猫又算什么?然而此刻陆照月直愣愣看着自己血脉相连的妹妹的眼睛,忽然发现那些模糊不清的白猫儿将会要了她的命。
“但你说的没错,你我乃同胞姐妹。”陆重霜说着,用幺娘尸体身上的绢裙擦拭佩刀,将蒙着一层血污的长刀收回刀鞘,缓缓露出和善的微笑。“这样,我给你一个机会。”
陆照月啜泣:“什么?”
“看到那扇门了吗?”陆重霜的笑意更深一分。
她抬起右臂,沾满鲜血的食指遥遥指向紧闭的玄武门,“酉正鼓响前,你只要能跑到那儿,本王就放那你走。”
陆照月听闻,神色将信将疑。
她使劲全身气力才让自己站起,朝玄武门的方向走去,起先是一步一回头,见陆重霜与身旁的缁衣军依旧站在原处,才胆子大了些,朝玄武门小跑去。
面前逃命的家伙大约跑到一半路,陆重霜笑着摊开手心,示意身旁的侍卫递上一支羽箭。她拉紧弓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