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还得劳烦娘子下一趟厨,”范岭到底说出来,看看人的脸色又道,“陛下一直想着娘子的手艺。”
蔚茵叹了声,她何曾有过什么手艺?不过就是在连翘的面馆下过一次,他倒记住了。
“咳咳,”总是一个人自言自语,饶是范岭这样舌灿如花的人也生出些尴尬,“娘子好好休息,咱家先回去了。”
说完,他退后几步转身,朝着半开的院门走去。
“范总管。”蔚茵唤了声,抬着步子跟上去。
“不敢,”范岭折身回来,“娘子还有何吩咐。”
蔚茵手中攥着花铲,嘴唇抿了下:“穆家,是不是……”
范岭大约也明白她想问什么,遂叹了声:“罪名太重,是太上皇亲自批下,咱家不敢乱说。侯爷与世子是没了,剩下的女眷由吏部来管,左右就……剩下是有些牵扯的人,后面会慢慢审理。”
他不敢说下去,又把傅元承从中摘了出来,这件事是经由太上皇过的。
蔚茵低低嗯了声,垂下头去。也就想到穆明詹独自在关外,承受着家族倾覆的痛苦,是穆家唯一剩下的男子。知道她在皇宫中,他会恨她,也会失望吧?
“娘子,”范岭见她悲伤,又道,“太夫人还在啊。”
“什么?”蔚茵抬头,眼中迷茫又疑惑。
“是真的,”范岭赶紧道,“太夫人是傅家的郡主,有皇室血统,太上皇念及亲情,准了她为道修行。”
“道士?”
范岭点头,拂尘往臂弯一搭:“咱家听说太夫人极为疼爱娘子,待后面有机会,可以去观中看看她老人家。”
蔚茵转身,泪水盈满眼眶。皇家当真无情,说什么顾念亲情,就是让那位老人家看着自己的儿孙被斩杀,□□。白发人送黑发人。
夜色降临,宫人在皇宫各处点灯。
傅元承从天极殿出来,径直去了清莹宫。
整座宫殿没有看见蔚茵的影子,他眉间生起戾气,几步冲出殿外。
却正看见她袅袅而来,一袭轻柔烟粉色衣裙,轻盈的胸带垂下,随着步伐轻卷。身后跟着宫婢,每人手里端着托盘。
“你去哪儿了?”傅元承上去抓上蔚茵的手腕,一把拉来自己跟前。
蔚茵皱眉,往回抽着自己的手腕,语调清冷:“不是陛下吩咐让臣……让奴婢下面?”
傅元承往她身后一扫,见到宫婢托盘上的碗碟,最前面的正端着一碗面。
“送进去罢。”
他托着她的手,另只手摸着那上面的攥痕:“攥疼了?”
蔚茵抽回来,一拉袖子盖住,没有说话。
“给,”傅元承把自己手送到她面前,“让你抓回来。”
蔚茵皱眉不理会,随即绕过他往殿中走,发带在她优美的颈上滑过。
“蔚茵。”傅元承转身,看着女子纤瘦的背影,“朕的话你没听进去?”
她是找了回来,不哭不闹的留在他身边,却用了另一种方式对抗他。
“不是陛下要吃面?”她回看一眼。
“好,”他两步过来,叹了口气,“朕现在还记得你做的生辰面。”
蔚茵侧脸看他,眼中疑惑。
“走,进去吧。”傅元承道了声,最后踩上阶梯,袍边扫过阶面。
蔚茵站在原地,目光落在他的背上。她从来没有给他做过什么生辰面,唯一一次是冬至跟他出去,雪中他看着那间面馆……
冬至!生辰!
好似一道惊雷将她炸醒,呆站在那儿。傅元承的生辰也在冬至!
第三十三章 朕会让着你,没有人会欺负你……
宫婢将饭桌摆好, 随后规矩的退后站好。
蔚茵踏进殿门,目光落在坐在桌前的傅元承,他正拾起桌上的象牙筷, 抬头也在看她。
冬至, 她想起了关在别院密室中的那个男子,他叫冬至是因为出生在冬至。这么巧?他又刚好知道傅元承的所有事。
提起傅元承时, 冬至多半是在叹息或者无力的笑。问他为什么关在那里, 他又不说, 只是告诉她他永远都不会再出来。
轻移着步子过去,蔚茵提裙坐下, 心中疑惑越滚越大。
“想什么?”傅元承问, 挥挥手遣退了殿中宫婢。
蔚茵靠去满桌菜肴, 脸色淡淡:“没有。”
对于她的冷淡,他好似也不在意,难得这样坐在一起用膳,是多少日子等来的,也就不想破坏掉这种安静气氛。
他用筷子在汤碗里抄起面, 放进手中玉碗,随后搁在蔚茵手边。接着,又为自己捞了一碗。
蔚茵不语,拿起筷子夹上面,心中仍旧在想着刚才的事。
“还有这个,面上必须有它。”傅元承的象牙筷往蔚茵碗中一送, 看她一眼, “给你了。”
蔚茵低头看碗,那是汤面上为唯一的一颗荷包蛋,厨房时被厨子小心摆在汤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