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羡骋反呛道。
“我们既然已经怀疑她,又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孜特克道,“她一个姑娘家,若是被卖到牙子里,你知道那些女孩儿,少不得被主人糟蹋欺辱,走在路上都会被人低看一眼……”
徐羡骋道,“若是她哥哥降了,我自然不会亏待她,他们有几个能做到不贪生怕死的,过些时日,便纷纷降了,她是不会沦为奴隶的,”他深吸了一口气道,“若是她真成了奴隶,我们买下她,过段风头,再放回草原,不是一样的吗?”
“你以为她是狗儿吗,还放回草原?她一个姑娘家没有心的?你没做过奴隶罢,徐羡骋,”孜特克怒道,“我曾以为你会懂的。”
徐羡骋眼眶顿时红了,见孜特克想走,忙去拉对方。
孜特克想甩开徐羡骋,半天没甩掉,“松手。”
“叔叔,”徐羡骋眼泪滚了下来,“对不住,我错了,叔叔,别走……”
孜特克听见徐羡骋的声音,往常他很快便心软了,此刻却觉得疲惫,“你松手。”
“我不,”徐羡骋道,“叔叔不要对我生气,这事我都对额吉恰说过了,他坚持才……”
孜特克,“那你为何不同我商量?”
徐羡骋低声道,“我想和叔叔商量,但那几日,叔叔又因赫祖和我吵架,我心里实在不舒服……”
孜特克低声道,“又在找借口,徐羡骋,你能不能像个男人?做了不想说便坦荡承认?”
徐羡骋道,“叔叔,我确实有私心,”他低声道,“赫祖这个机会,若是错过,便难再寻了,那乞宥弥及其部下确实骁勇善战,若是归降,对我们也是一大利事……”
徐羡骋抬起头,发现孜特克已经走了,他追去欲去拉对方,却见孜特克甩开他的手,转身走了。
徐羡骋留在原地,表情狰狞,胸口上下起伏着,双目赤红,狠狠一拳捶在一旁的木桩上。
徐羡骋深吸了几口气,对着一旁路过的小卒道,“那额吉恰和俘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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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数人均是兀人打扮,被厚重的绳索绑缚,跪在下方齐齐垂头。
额吉恰喝了碗水,他劝降了许久,口干舌焦,“若是有人,能告诉我那乞宥弥的去处,便可免逃一死,若是归降于世子殿下,还可授予官职府邸,给他一个荣华富贵。”
底下有兀人啐道,“呸,谁会做这贪生怕死之事,你要杀便杀。”
额吉恰见劝不动,啧了一声。
帐外响起马蹄叮当声,不出片刻,有人进门,那人走的又快又急,带起一阵寒风,“谁是赫尔鹰?”
地上一个男人闻言抬头,他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身材高大,眼眶青黑,鹰钩鼻,露出的手臂和脖颈上都是伤疤,被绑缚的双臂龙飞凤舞地浮着一只鹰隼刺青。
“你降不降?”那人抽出手里的剑,铮地一声,那泛着寒光的剑刃便架在赫尔鹰的脖颈上。
——来人是徐羡骋,此刻面色可怖,发丝凌乱,眼神如鹰隼一般,带着仇恨和怒火。
“不降!”赫尔鹰面露憎恨。
“好,我砍了你的脑袋,之后,我会将你的弟弟阉割,流放边塞筑墙,你的妹妹充入牙子,再把你的脑袋做成酒碗,让马拖上你的尸首,跑上三天三夜。你死后,那些降了部下,会继承你的军衔,去劫掠你的部族,”他一字一顿道,“赫尔鹰,我问你,你听好了么?”
赫尔鹰怒极,胸口上下起伏,眼眶赤红。
“——我数到十下,若是你不应,我立马砍下你的脑袋。”
额吉恰及一干士兵均有些骇然。
“一,二,三……四,五……”
那赫尔鹰满头大汗,呼吸粗重,脖颈处有猩液汩汩流下。
徐羡骋手臂发力,抬起那剑。
赫尔鹰的双腿颤了起来,汗水从脑门滚落,至下巴没入胡须,打在地上。
“六、七、八——把那小男孩拖下去——”
几人上前,箍住了一旁的赫尔奇的肩臂,将他往下拖,那小男孩见状,哭了出声,“哥哥——”
“够了,我降!”赫尔鹰大声道,“你放开我弟弟!”
身边有兀人用兀语叫骂上了。
徐羡骋手里的刀已在赫尔鹰的脖颈处留下一丝血痕,不断有猩红从那缝渗出,“告诉我,那乞宥弥的方位。”
赫尔鹰嘶哑道,“你们先松开我。”
额吉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上的水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滚落到地上了。
“派人去问,”徐羡骋路过那额吉恰,眉眼狠厉,对着一旁的兵卒吩咐道,“问不出来,就上刑拷打,再不说,就片了他,三千刀,一刀不准少。”
“你去哪里?”额吉恰问道。
徐羡骋没理他。
待徐羡骋下到关押细作的帐营,果然见到了蜷在角落里的赫祖。
赫祖垂着头,低声地哭,手上被绳索捆着,身边还站着孜特克,低声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