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特克回了营帐,内心犹疑。他们的营帐在军中,且里三层外三层地严加防守,确实用不着出去。
“若是她一直泄露消息,这次被擒获的人,怕不就变成了我们。”
孜特克好一阵没说话,接着,像是气极,猛地打掉额吉恰的手,“……属下告退。”
孜特克茫然道,“这和额吉恰有什么关系?不对……我为什么要吃那额吉恰的醋……”
徐羡骋起身给自己穿上胸甲道,“叔叔养伤罢,我出去瞧瞧。”
他准备出帐营,却被人拦住,“大人,徐校尉吩咐过了,没到情急,是不会让您出去的。”
徐羡骋俊秀的眉眼里都是兴味,“叔叔说我站不起来?”
徐羡骋见孜特克的模样,便知道孜特克真的恼了,他回头望了一眼额吉恰,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跟着孜特克去了。
“叔叔就这般让人看了去,赤膊着上身,”徐羡骋怒极反笑道,“叔叔是怎么想的呀?”
孜特克也打算去瞧瞧,他虽答应了徐羡骋这一阵子不掺和军中之事,但心里没当回事,还是决意去高处看看。
“——赫祖是暗探,”额吉恰道,徐羡骋几次试图打断,但他都没停下,“但我们已经设计擒获古里、赫尔鹰、采择等人,那乞宥弥在逃,但不远了,我已命人去追。”
孜特克没说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臭小子,没见着还怪想的,若是见着了,又觉得徐羡骋耍脾气烦,他摇了摇头,继续翻自己衣领上的头发。
“对了,你刚刚有什么要和我商量的?”孜特克问。
天还未亮的时候,外头传来声响,孜特克往外望去,只见徐羡骋怀里揣着头盔,银甲上带着血,披头散发,额吉恰跟在他身后,头盔上头的白缨已经全被染红。
“我不会乱跑的,回头再和他解释。”孜特克道。
孜特克自从发现服软会让徐羡骋吃瘪后,道歉都特别痛快,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怪不得劲的,徐羡骋知道再胡搅蛮缠孜特克要烦了,他胸膛起伏着,神情又嫉妒又伤心。
“怎么了?”孜特克问。
徐羡骋愣了一下,挑了挑眉,心道,这么早。
“……你们都瞒着我。”待他们到了帐里,孜特克低声道,“这么大的事,不能和我说么?”
“叔叔真是好大的心,”徐羡骋笑道,脸色却异常阴沉难看,“我……”他低低道,“想把叔叔关起来,总觉得,若是不这么做,再这样下去,叔叔心就不在我这儿了。”
“浑说什么?”孜特克道,“我若是不想你,我急着回来做什么?”孜特克觉得再说下去又要绕回谁爱谁,谁更爱谁,谁欠谁多一点的争论上了,他争不过徐羡骋,觉得吵上一场又要伤筋动骨,“不说这个了,阿骋,今日是我做错了,下回叔叔会注意的。”
孜特克道,“那也经不住你这么弄,你这般没节制,到了五十来岁,站都站不起来……”
二人看见了孜特克,顿了顿。
“请孜特克大人通融下,若是放走了大人,小人的日子就难过了。”
孜特克神情一震,“……什么?”
孜特克见他神情,心里一动,“我就在这一带,不乱跑,你放心。”
来的一路上都是她帮着缝补的,”他见徐羡骋的表情,服软道,“今天是我没考虑好,不该这么做。”
孜特克给自己戴上胸甲,徐羡骋回头给他套上,“护心镜,可戴好了?”
孜特克道,“男人被瞧了身子,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之前受伤了,若不是她帮着清理伤口,我还不能熬过来呢。”
徐羡骋道,“叔叔还在养伤,我们觉得,不好和叔叔多说,让叔叔担心。”
额吉恰阖上眼,什么都没说。
额吉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不愿意,所以瞒着你,”他拍了拍孜特克的肩膀,“这机会难得,所以没和你商量,之后再和你解释。”
孜特克起床穿衣,“外头怎么了?”
徐羡骋没好气道,“本来是觉着有,现在觉着不用和叔叔说也行。”
徐羡骋表情变得很可怕,半晌才平复下来,压低声音道,“叔叔,若我和那额吉恰赤身共处一室,你不喝醋?”
徐羡骋飞身上马,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这些天徐羡骋有心和孜特克生气,晚上憋着劲折腾孜特克,折腾得狠了,孜特克觉得穿裤子臀腿火辣辣的,他和徐羡骋抱怨。
徐羡骋笑嘻嘻的,“叔叔年纪轻轻的,怎么这就不行了?二十六七不正是如狼似虎的么?”
“我受了伤,成了废人么?连事情都知道不得,”孜特克道,语气发抖,“我问你,那赫祖的哥哥弟弟被抓了,按律应当杀头,她呢?被卖入牙子为奴为婢,这是她应当得的么?”
孜特克还想说什么,乍地听见外头喊声震天,混杂着马蹄叮当和铳响。
徐羡骋解释道,“叔叔,这是额吉恰大人的主意,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