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特克将在不久后的赶集日被牙子贩卖。
王妃娘娘将在春分的那日省亲,也就是春分之前,牙子里要将奴籍尽数卖出,以免晦气扰了王妃及小王子的安宁。
这在gui兹城算是茶余饭后的乐子,牙子公开卖奴的那一日,会有数不清的人来围观,比赶集还热闹。
美丽的女奴被当地的纨绔子弟争相竞拍,强壮的男奴被富户挑选——徐羡骋本就厌恶这样的场面,这样的场面和孜特克联系在一起都让他内心酸涩不已。
自从徐羡骋知道这个消息,原本沉重的他更为难受,只要想象一下孜特站克在那样的熙熙攘攘的闹市被观赏,像牲口一样被估价,被贩卖,他的鼻子就不断发酸。
只是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伤心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孜特克从那鬼地方给救出来,只要能救出孜特克,无论他去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徐羡骋想到这,握紧了拳,他的拳心不自觉被抠出了rou,却感受不到什么疼痛。
人群攒动,都在集市上探头探脑,集市的人很多,城里的富商之家都想在这种日子,趁着王妃这一喜事,来牙子捡个便宜和彩头。
徐羡骋站直了身体,他已经比身边之人都高上一些,他左顾右盼,在卖场后头露出的栅栏之间寻找着孜特克的身影。
栅栏里锁着很多奴人,上头染着斑斑血迹,徐羡骋越看心越沉,他一无所获。
这种心惊的滋味让他难受极了,陈届站在他身后,注意到了他询问的眼神,也摇了摇头,示意他向后看。
徐羡骋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了不远处的嬷嬷,年老的嬷嬷表情严肃,看不出她的心思。
徐羡骋再往后看,发现了远远地站着带着面纱的玛尔罕和她的侍女。
——玛尔罕是带着自家的人来买下孜特克的,当初的徐羡,骋别无办法,只能求救于玛尔罕。
他只想救下孜特克,为此无论做什么他都愿意,徐羡骋是汉人,没有银两,也办法出面买下孜特克,玛尔罕愿意替他买下孜特克,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若是孜特克被其他人买走,徐羡骋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不敢想象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自己该怎么办。
人群喧闹了起来,徐羡骋抬起头,发现牙子已经开张,有个光头的男人在当街叫卖一个小孩儿,那是个小男孩儿,模样很清秀,低着头流着眼泪。
徐羡骋撇过脸去,他不忍心去看。
过了不知多久,孜特克从后头出来了。
徐羡骋看见孜特克,他克制了自己的情绪,眼前一片shi润。
孜特克受了很多折磨,他瘦得厉害,原本合适的衣服便宽大上了许多,衣衫开口破烂,露出伤痕累累的肩胛骨,孜特克垂着头,一头卷发纷乱,浸出的血汗贴着头皮,手臂上露出的伤口触目惊心。
徐羡骋实在忍不住,小声地叫了一声,他看着心疼极了,非常不是滋味。
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可以瞧出孜特克原是个身材强壮而高大的农奴,虽然受了伤,但也能明白,假以时日调养,他定是个做活的好手,一时间底下人群蠢蠢欲动,叫价者络绎不绝。
徐羡骋有点紧张,他不由得上前一步,却被陈届拦了下来,陈届示意他玛尔罕那边的嬷嬷。
徐羡骋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应当要保持镇静,他帮不上什么忙,更希望孜特克有惊无险地被买下才好。
他看着嬷嬷以三百两的价格买下了孜特克——这是非常高的价格了,加上在场大多认得这是哈拉扎德家的嬷嬷,也没什么人愿意得罪这当地的豪强家族。
孜特克被卖了个好价钱,牙子的人忙着数银票,他的卖身契被转交到了嬷嬷的手里,孜特克被带着长鞭的人驱赶着,他的双手被束缚着,跌跌撞撞地走向一篇的马匹——他将被绑上绳索,由马匹栓上由绳索牵着,和其他被贩卖的农奴一样,远远地走回哈拉扎德的府邸。
孜特克的上半身赤裸着,露出伤痕累累的上半身,脖颈和手臂上都是绳索勒出的血痕。高大的男人低着头,走着,看不清他的表情,徐羡骋心痛极了,再也忍不住了,忙冲上前道,“孜特克——”
孜特克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看向徐羡骋——刚刚人太多了,他并没有注意到徐羡骋。
徐羡骋心痛极了,他快步冲到孜特克身边,扶住了孜特克的肩膀,“孜特克,你的伤,”他低声道,扶住了孜特克的身体,“给我瞧一瞧。”
牙子的人呵斥徐羡骋,但徐羡骋都听不清了。
“阿骋,你怎么……”孜特克眉毛上扬,他张了张唇,想说什么,话语却中断了。
孜特克的眼神望向了徐羡骋身后的玛尔罕,他的话头顿时停住了,低头沉默不语。
玛尔罕被身边的嬷嬷拦住了,她低头不语,远远地站着,从徐羡骋这边来看,看不清玛尔罕的神色。
徐羡骋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他心思一沉。
徐羡骋已经记不清孜特克是怎么被领进哈拉扎德的府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