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羡骋回家一言不发地趴上了床,他哭了一大场,眼睛都肿了。
徐羡骋自觉没脸和孜特克说话,一来他本身就经常被孜特克数落爱哭,这次哭得太大,就连自己面子上都过不去;二来内心其实是埋怨自己对孜特克发脾气——又不是孜特克愿意成为农奴的,他觉得为了这个发疯撒气的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他觉得自己没用,保护不了孜特克,也帮不了孜特克,还给孜特克闹心,真比累赘还累赘——他伤心坏了,又没有可以倾诉内心感受的地方,又没脸和孜特克说,只得一个人对着自己生闷气。
徐羡骋就这么好半天不和孜特克说话,另一边的孜特克以为他生气了。
孜特克其实知道徐羡骋对自己的那点心思意见——徐羡骋说得好听一点,是自尊倔强,说得难听一点,是个天生反骨的人,从不服任何人,他总是热忱的,不服输的。每当孜特克露出类似于认命或者逆来顺受的表情,都能感受到徐羡骋流露出的伤心和愤怒。
孜特克不知道做什么反应,他觉得自己像是被磨顿的石块,所以他羡慕徐羡骋这种还未被打磨过的锋利,割手但有种意外的畅快感。
面对徐羡骋的伤心,他却又毫无办法,他觉得徐羡骋缺乏经验,总有一天这孩子长大了,被世事弄得遍体鳞伤,也会知道如何夹着尾巴做人——但他试想一下,脑海里圆滑而软弱的阿骋,这让他难过极了,只得强迫让自己忘掉这个念头。
孜特克把早上的粥放锅上热了热,回头发现徐羡骋依旧不出声,躺炕上背对着他,只露出漆黑的头发。
孜特克叹了口气,他放下碗,也不去哄徐羡骋。一直以来都是徐羡骋黏着他,徐羡骋发脾气后认错也很痛快,这次真是伤心坏了,好半天没起来。孜特克没什么哄孩子的经验,尴尬得手足无措。
——除了这些,孜特克想,阿骋这孩子还不知道闹了这一遭,后头可能会惹出大事端呢。
被打的孩子是当地豪强的亲族,若是对方为此认真起来,他们铁定的是吃不了兜着走。
孜特克有些苦恼,叹了一口气,该怎么办呢?他想,望向徐羡骋微微露出来的后颈,和那若有若无的倔强侧颜,这孩子的脸蛋在昏暗的灯下白的发光,像一块暖玉一样。
孜特克像是被那颜色灼烧了一般撇开了眼睛,他慌乱地垂下眼帘,他想,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徐羡骋本来就困了,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孜特克慢慢走到他身边,这让他惊醒了。
他感觉小腿脚踝处传来温热的触感,徐羡骋感受到孜特克掌心的体温。
“水泡给我看看。”孜特克垂着眼帘道。
徐羡骋伸出脚,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见孜特克的峰眉舒展着,挺直的鼻梁下勾着饱满的嘴珠,让人想用唇舌咬上一咬——他想,孜特克真好看,这么的英俊,强壮,虽然很年轻,但富有年长人特有的稳重和温和。
徐羡骋深吸了一口气,他想——如果人们惧怕孜特克,徐羡骋反而沾沾自喜,温柔的孜特克只配他能享有,孜特克的美也只有他能真正欣赏,但是,如果人们瞧不起孜特克,徐羡骋就难受得要命——他心爱之人,怎么能被这样看待呢,每听到、看到一次都让徐羡骋难受极了。
——他真想拔了那群血口喷人的小崽子的舌头,剐掉他们有眼无珠的眼。
徐羡骋想着,捏紧了拳头,却被腿上传来的痛感激得嘶了一声。
——孜特克挑掉了他的水泡。
徐羡骋这次一路上走了不少的路,确实是累得很,虚脱得要命。
现在明明知道孜特克向他示好,他这个没出息的,居然又委屈上了。
“……叔叔,”徐羡骋小声道,默不作声地往孜特克怀里钻,“疼……”
孜特克低下头,望着徐羡骋头上的乌黑发旋,注意到对方正在把自己手臂肩腹处的擦伤给孜特克看。
“孜特克,”徐羡骋缓缓道,“对不住,我今天对你生气了……”他抬起眼看向孜特克,看“我想起他们这么对你我就难受,”他抓住了孜特克的双手,牵引着孜特克的手抚慰着自己的脸颊,“我喜欢你,叔叔,你就像是我的珍宝一样,没有比你心肠更好的人了,我就是难过,他们定是欺辱惯了你,才让你这般……”
徐羡骋没说完,但孜特克却能理解对方的意思。
徐羡骋托着孜特克的手,摩挲着自己的脸颊,他望着孜特克的脸,内心涌动的情愫一时间难以自持,爱意、怜惜、恋慕、恨而不得……他将孜特克的手指拉置唇边,嘴唇一根根地亲吻着那儿。
孜特克沉浸在回忆中,乍一回神,像是被烫着了似的收回了手,却被徐羡骋死拉着不放,问他,“叔叔克,为什么要拒绝我呢?”徐羡骋的皮肤在灯下,白如暖玉,情动时染上了浅浅红,少年明眸皓齿,本身就十分清俊,还带着些这个年纪特有的青涩美丽。
孜特克一时默然,他发现自己太喜欢徐羡骋这副撒娇含痴的模样了,每每此时总是心软——但他清楚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