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了,天气暖了起来,gui兹城内来往的客商也多了一些。
这段时间孜特克来了城里两趟,给脖子都给盼长了的徐羡骋送了一些吃的。
孜特克没有很多时间和徐羡骋在一起,春耕活计很重,孜特克每次来一趟,还没站上一个时辰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徐羡骋心疼孜特克,他知道孜特克来一趟不容易,徐羡骋准备自己抽空回一趟巴图,去看看孜特克,客栈就算是忙时,闲暇也比孜特克这样务农人家要多得多。
只是孜特克一直不喜欢徐羡骋做工的时候三心二意,所以这次徐羡骋打算回去,也没和孜特克说,计划偷偷溜回去,待孜特克发现,事情也成为定局了。
徐羡骋这天欢欢喜喜地打了烊准备离开,陈届拿他也没办法,嘴上吩咐着他早点回来,徐羡骋应了一声,出门却一下没站稳,差点一个绊子跌坐在地上。
——徐羡骋发现身上被Yin影罩得严实,他抬起头门口出现一个塔一样的壮汉,两鬓剃光,串着鼻环,是兀族武人的打扮,身影像一座山一样,徐羡骋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徐羡骋是第一次见这样铁塔似的男人,正张着嘴发愣呢——哪怕他曾经被征过兵徭役,他还从没遇上这样不怒自危的武人,不由得有些紧张。
陈届瞅见他发呆,生怕他把不该惹的人惹了,立马迎了出来,假笑道,“哎——羡骋你愣着干啥,还不快给客官让让,上茶水?”
徐羡骋愣了半天,呆呆地嗯了一声。
“客官外头几位啊。”陈届搓着手,笑嘻嘻地出来迎接。
徐羡骋跑去后头抄起了水壶和抹布。
那人沉默片刻,比了个数。
陈届招呼着武人上座,徐羡骋忙中插空给武人上了茶,便一溜烟从后门跑了——生怕陈先生抓住他让他晚点走。
徐羡骋没有驴车,路上搭了辆牛车,还没他自己走路来得快,走了半程嫌弃着牛车还没他自己跑来得快,下车跑了好一阵,喘得不行。
好容易到了院子,却见外头院子躺着半瘫的老爷和老农奴,两个人懒懒散散地晒太阳。
——老爷这两年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从前还能歪斜着嘴说点话,听孜特克说老爷这段时间只能动动小手指,说的话没人能听得懂。
“孜特克在哪里?”徐羡骋问。
耳聋的老农奴愣是半天没听出来他的问话,“什么?”
徐羡骋对着老农奴吼叫了一会儿,老农奴才反应过来,“孜特克啊,他打水去了——”
徐羡骋应了一声,跑去找孜特克了。
——西域夏酷暑,冬极寒,即使开春了,不在正午,天气也是极冷的。
水井有一段距离,徐羡骋走了好一会儿才在水井旁边瞅见了孜特克。
孜特克没有注意到他,他还在用水瓢给木桶里装水。
徐羡骋瞅着水渠,羌文旁边写着汉文,胡公渠——想必是之前姓胡的官员兴修的。
徐羡骋有些稀奇,看了一会儿。
他瞧见孜特克依旧没有注意到自己,于是蹑手蹑脚地上前,伸手从孜特克脖颈后头穿过,一下捂住了孜特克的眼。
“猜猜是谁来了?”
孜特克一惊,本来想躲,但估摸着也反应过来了,假意说了几个姑娘名。
徐羡骋老大不愿意了,急得把手拨开,“谁?”他嚷嚷道,“都是谁的名字?你怎么认识的?”
孜特克乐不可支,回头看了急得不行的徐羡骋一眼。
徐羡骋不清楚孜特克是在和他开玩笑还是来真的,急得要命。他汗都下来了,结果看孜特克笑成那样,才后知后觉地知道孜特克是在和他开玩笑。
徐羡骋有些不快,“——我走了这么远,”他撒娇道,“叔叔,你不想我吗?”
孜特克抓了抓徐羡骋的头发——他对徐羡骋的长发很有些喜欢,羌族男子不留头发,却非常喜欢姑娘又长又黑的头发。出于礼教的缘故,汉人都留长发,即使是男人都很爱惜头发,这在羌人那边是没有的,孜特克心里清楚这个缘由,也喜欢把着徐羡骋的头发摸上一摸。
“叔叔今天晚上和我睡一起,”徐羡骋笑嘻嘻道,眼睛闪动着奇异的光泽,“我这头发你爱怎么摸就怎么摸。”
孜特克脸色微变,放开他的头发,咳嗽一声,“别闹,”他拾起木条,给木桶勾上扁担,“你怎么有空来了?掌柜那边没活啦?”
徐羡骋嗯了一声,“总得让人放个假,”他不满道,“拉磨的驴都有歇息的时候呢。”
“主人家派的活计要好好干……别老想着偷懒……”孜特克劝他。
“他又不是我主人家,”徐羡骋莫名道,“让我干活要银钱的,我出来干活就是挣钱的,没银钱,免谈。”
孜特克一时默默然,他总觉得徐羡骋说起歪理一道一道的,他嘴笨说不过。
徐羡骋想帮孜特克,可是孜特克就扁担前后两个桶,也不好帮孜特克拿,他去井边提了个桶,吭哧吭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