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馥瞥了屏风一眼,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从西域进贡的水钟滴嗒滴嗒地作响,商柔怔怔地看着水钟上Jing致的曼陀罗纹。不止是这水钟,屏风後的任何摆设都是国库里最Jing美的器物,连他身下的锦垫用的都是天鹅的羽毛,是绣娘足足花了三个月绣出来的鸳鸯戏水纹样。
商柔稍稍挪动有点麻痒的左腿,脚踝上的金链划过柔软的云锦,冷硬的金环擦过单薄的肌肤。
除了夜明珠外,牧晚馥之前还带来了一根红蜡烛,大红的蜡烛如同婚礼上使用的样式,但却只有一支,只有映在墙上的红烛Yin影相应成双。
商柔伸手往衣襟里一摸,很快就摸出一串同样是纯金打造的钥匙。
纯金钥匙平静地躺在商柔的掌心,他的手掌却渐渐地发抖,几乎握不住这把钥匙。
商柔是自愿住进来的。
锁住了他的自由,同时杜绝牧晚馥再次把他送出去的可能性。
这里不属於人间,既是极乐仙境,又是无尽炼狱。由於没有日月,岁月的流逝变得如此虚幻。水钟的水滴也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好像一瞬间已是百年归老,又好像只是过了一弹指的光Yin。
或许是在某个烟雨蒙蒙的春夜,二人在金丝雀笼中彻夜欢好至破晓,汗shi的肌肤紧紧地贴着彼此。商柔乖巧地蜷缩在牧晚馥怀中,轻轻地喘息着,沐浴在铺天盖地的茉莉花香中,半合着眼睛,听着远远传来的五更鼓声。
牧晚馥一手揽着商柔的肩膀,弯身琢吻着商柔的额头,然後从散落一地的衣衫里抽出金链,交到商柔手里。
「永远地属於我,好不好?」牧晚馥在商柔耳畔轻轻地说道。
那男人的棕色长发是冰凉的水草,深深地缠绕着商柔,一直把他拉到湖底,直至万劫不复。
夜明珠温柔地照落一地芳香,听说夜明珠是东海鲛人的眼泪,光芒却是如斯柔和,全然不懂世间痛苦。
商柔抬头看着牧晚馥,他的琥珀色明眸波光潋滟。金丝雀笼的纯金栏杆把他的瞳孔染成金黄,是一种极美,却极无情的色彩。
黄金本就没有温度,一如这冷冰冰的囚笼。
商柔只是顺从地点头,接过那条金链。
把自己锁起来,那自己就永远不会再有任何机会背叛他。
永远永远,只当栖息在他掌心中的金丝雀。
商柔不断地告诉自己,虽然外面的阳光很灿烂,但都不重要了。
让这个男人成为自己的日月星辰。
那些不该产生的想法,那些不该知道的真相,就让它们从此沉在心湖底部,那个最黑暗冰冷的河床。
牧晚馥坐在商柔的身後,从後把他温柔地抱在怀中,低头看着商柔亲手为自已戴上脚链。
商柔把脚镣合上之後,牧晚馥轻轻地亲了亲他的唇角。他一手环抱着商柔的腰肢,一手把冰冷的钥匙放在他的掌心里,然後在他的耳边呢喃着道:「我把钥匙给你,哪天你若是想要自由了,你就出去。」
钥匙冰冷坚硬,却冲不散这一室春意盎然。
牧晚馥细碎的吻落在商柔的耳边,一步步地滑落。
商柔随手把钥匙放在笼子外,主动地转头面对牧晚馥,双手抱着他的颈项,舒服地仰後上身,不时低声呻yin着,顺从地任由他索求,深深地沐浴在情chao之中。
长发柔软地散落,浓郁的茉莉花香如同蝴蝶般萦绕不去,低垂的帷幔深处是金丝雀笼里的缠绵,孤独的红烛烛光淡淡地洒落在光洁的云锦上,男人的躯体紧紧地交缠着,如同两条发情的灵蛇,极尽旖旎香艳,却注定永远暗无天日。
「只是,当你打开这金锁时,我们的姻缘也就断了。」
缠绵至极致时,牧晚馥的手指温柔地抚挲着商柔的嘴唇,他轻柔的嗓音如同魔咒般紧紧地束缚着商柔。
本来混沌一片的脑海渐渐清醒过来,商柔的眼睛稍稍回复光采。
不能让陆萱死的。
商柔全身发抖,陆萱是他最好的朋友,曾经那麽多次拯救他於水火之中,他不能坐在这囚笼里眼睁睁看着陆萱被杀!
掌心的纯金钥匙轻巧冰冷,却带着无法承受的重量。
商柔望向水钟,已经是子时了,牧晚馥还没有回来—他会跟柳月媚在一起吗?但柳月媚的身体不方便,或者是闻萧嫣?可是闻萧伶一事尚未彻底过去,牧晚馥应该也不会去找闻萧嫣。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想要牧晚馥回来。他希望牧晚馥快点回来,紧紧地抱着他,把那个甜蜜至极的承诺再说一遍—
但他又希望牧晚馥别回来。
夜很安静,只听见红烛燃烧时的啪啪声,烛泪带着淡淡的清香。
静止的时间渐渐流动,凝结着的冰霜彷佛被滚烫的烛泪一点点地溶化。
商柔的手在发抖,他呆滞地望向那个水钟,聆听着时间缓慢地流逝,思绪又被催眠似地逐渐进入之前那个迷惑昏沉的状态。
咔嚓一声突然响起来。
商柔立即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