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门楣上挂着鎏金的“丞相府”三个大字,朱红的大门缓缓打开,老葛驱使着马车,缓缓踏进了大门。
“黄大人来了?”丞相府的下人们殷勤地凑了上来,挤出一个谄媚的笑来,“丞相已经等黄大人多时了!快请进!”
“嗯。”黄俟被老葛搀着,缓缓走下马车,脸上神情淡淡,只是冲那下人点了点头。
“黄大人请跟我来!”下人热情地在前面引路。
黄俟半阖着眸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往来的下人都摆着一副或热情或谄媚的笑,待黄俟走后又换了一副嘴脸,脸上满是尖酸的嘲讽——
“世家子又如何?还不是个靠尝粪才爬上尚书的位置的?呵!”
“叔磬来了。”王阳文靠在软塌上,形容憔悴,手里还握着一卷竹简。
“丞相。”黄俟右手叠在左手手背上,双手翻转,深深地朝王阳文行了一礼。
“叔磬不必多礼。”王阳文抬手想阻止黄俟的动作,却牵动了身上的顽疾,猛地佝偻起来。
他死死攥住了黄俟的手腕,手背青筋暴起。
王阳文咳得很厉害,几乎都要把自己的肺给咳了出来。
黄俟连忙端起放在床头的汤药。
王阳文摆摆手,拿起一方手帕捂在了嘴上。
“不必了……”王阳文丢下那块沾了血迹的手帕,自嘲地勾起嘴角,“我的身体什么样我心里有数。”
“丞相!”黄俟浑浊的眼睛里涌起一丝泪光,他将汤碗往前送了送,“还请丞相保重身体!”
王阳文摇了摇头:“我不行了……”
他看向皇宫的方向,目光深远:“若我死了,西秦要怎么办啊!”
“丞相……”黄俟的声音有些哽咽。
“其实我自己也知道,在陛下心里,从来都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汉人的。”王阳文长叹一声,“此次我阻止陛下发兵荆州,定然是惹了陛下的不快,而那些个氐族部族首领——”
说到这里,他冷笑一声:“不过是一群欺下媚上、鼠目寸光的臭虫罢了!”
“丞相不必如此悲观。”黄俟劝慰道,“朝中仍有诸多肱骨大臣,辅佐陛下。”
王阳文摇了摇头:“都不中用!”
说着,他将目光落在了黄俟。
他握住了黄俟的手,极其用力:“叔磬,待我去后,西秦,就交给你了。”
黄俟一震,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丞相这是说的什么话!”
“别人说你不过是摇尾乞怜之人,而我却深知,你是为了襄阳百姓……”话说到一半,王阳文不得不停下来咳嗽了两声,“若是你不开门献降,带西秦大军破城之日必然是要屠城的。”
“你虽是世家子弟,却非出身豪门世家,寒门子弟吃得苦头你都吃过,寒门子弟想要出头的欲望和野心你也有……”
黄俟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俟不敢!”
“不必推让。”王阳文伸手把他扶了起来,“我只希望你记住……待我死后,若是陛下想发兵南下,攻打大夏,定要阻止他!”
“谢璧采,不是他能小看的……”王阳文苦笑一声,自顾自地喃喃道,“可笑我曾笑他泯然众人,却不知他早就看透了陛下对汉人的不屑与忌惮,随手一招便将我与陛下的十年君臣情分毁坏殆尽!”
“如今我失信于陛下,那些jian佞趁机上位,西秦危矣!”
“好一个谢三公子谢璧采!当真是藏得极深,是我小看他了、是我小看他了!”
“如今的西秦,内,君臣面和心不合,外,强敌环伺……可我以无力再挽救这山河,只能、只能交给叔磬了!”
“若有机会,定不要放过谢璧采!”
“诺!”黄俟再次跪了下去,掩盖出了眼里闪过的一丝寒芒。
“俟定然不负丞相所托!”
乌鸦落在了带雪的屋顶上,发出刺耳的叫声。
黄俟的马车趁着夜色踏上了长安城中的青石板。
他掀开车上窗帘,露出一个小口来。
似乎是在看这长安夜色。
没有人看见一只夜鸦趁着夜色钻进了他的车里。
也没有听见黄俟唇边无声的话语——
“臣黄俟,定不负公子所托。”
第六十七章
无尽的大雪从空中落下,隔绝了司马瑾与陆清绝的视线。
没有人知道这里死了多少人, 也没有人在乎这里死了多少人。
整个战场上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刀尖与枪尖对撞, 火星四溅。
而每一次的交手,都让司马瑾想起在冀州求学的当年。
彼时的他们, 仍是少年——
“这匹马爷要了,多少金?”年少的陆清绝恣意飞扬, 眼角眉梢都是高傲。
“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