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九人很实诚,挖了两大箩筐压得瓷瓷实实的荠菜,甚至还捎了几节莲藕回来。
“城南山坡的荠菜挖干净了,再要可能就得往外走走了。”乙九这样报告。
楼砚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拍掌唱道:“乙九乙九跑的欢,芥菜撒了一大滩!”
乙九谨慎地回头察看自己来时的路,见地上确实一片菜叶也没有,这才放心地回应:“没撒,你看错了。”
楼砚前仰后合,笑得险些背过气去。
“别笑了,吵耳朵。”陆二平嗔她。楼砚尽力憋住笑意,却不慎破功,陆二平也忍不住跟着捧腹,俩人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不闹了不闹了,”陆二平揩下眼角笑出的泪,摆了摆手,“我去叫人备车把你们送回去。乙九,你回去安排厨房把这些菜混上大rou一起包成饺子,明天一早往城南粥棚那边送去,就说是——哦,就说是快到中秋了,楼姑娘请他们吃的。”
楼砚刚止住笑,听她这么一说愣愣地指了指自己:“我?”
陆二平只是敷衍地点点头,看样子不太想在这事上多做解释,嘱咐过乙九后就匆匆出去叫人备车了。
乙九犹豫片刻,问楼砚:“这藕……我能送给主——三小姐吗?”
楼砚瞥了他脖子上的掐痕一眼:“回去叫荀锁给她送去吧。”
乙九把洗得干干净净的藕节藏进自己怀里。“我想亲自去。”
“贱不贱哪!”楼砚又被气乐了,“那我有言在先:第一,速去速回;第二,你和陆三元什么纠葛缠绵我不管,打了骂了的我也管不着,但是我要你活着、囫囵个地回来,否则——否则你那独苗妹妹……”
这是楼砚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威胁人,她看着脸色瞬间惨白的乙九,个中快感怎是一个爽字了得。
陆二平回来的时候见他们两人间气氛冷得不正常,干咳一声,试图打破这种尴尬的氛围:“车备下了,眼见着也到晌午了,府衙这边没什么好吃的就不留你们了,回去吃饭去吧。 ”
来时那匹汗血宝马被陆二平扣下当自己的坐骑了,送他们用的连马带车都是鸿胪寺的公产,算是小小地假公济私了一把。
乙九在马车拐出这条街的时候就一言不发地把帘一掀,飞下去了。楼砚目送他,一点也不好奇他准备私自去哪——用脚后跟想他也是去找陆三元告状去了。
真不禁逗,她咋舌,又觉得这对CP属实是好嗑。
楼砚一进屋就开始嚷嚷饿,荀锁嘟嘟囔囔念着“麻烦死了,你怎么不和他在外面吃了回来”,脸上倒是止不住地泛起笑意,不过片刻就给她端来了四菜一汤,表现出了非常本格的口嫌体正直。
“乙九呢?他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看楼砚吃饱喝足,荀锁给她倒了茶漱口,又忍不住提起了他这两天没少吃醋的对象。
楼砚咧嘴乐:“啊,刚才他自己先回来了,现在应该是在琢磨怎么把我做了。”她说着,伸出左手拇指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个抹杀的动作,还配合着歪头吐了舌头。
荀锁以为她又在开平日里那些没头没尾叫人听不懂的玩笑,只讪讪哼了一声,没再深究下去。
出乎她意料的是,下午来的那个人不是乙九,是陆三元。
“我听乙九说,你知道他有个妹妹这件事?”陆三元冷冷哼了一声,楼砚无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酸溜溜的味道,“他跟我说这事之前连我都不知道,他说除了影卫营的前首领外,连现首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楼砚被她这一连四个“知道”用得头晕,压下想要笑出声的冲动,正色道:“山人能掐会算,卜一卦就知道他的弱点——你来之前我给你算了一卦哈,你待会是不是准备去炸藕盒?”
“姑娘神人!”陆三元瞪大眼睛,脸上写满了折服二字——即使是楼砚这个作者也没有想到,陆三元会坦诚直爽成这样。
这就是老三定律吗?
“其实我这次来并非是想要兴师问罪,而是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一下……”陆三元叹了口气,“我自幼性子莽撞,姑娘不要见怪。”
楼砚点了点头,心说你可不是自幼性子莽撞,你是过于谨慎到得了躁郁症了。
“姑娘来陆府也两月有余了吧?想是没少见我打罚乙九……说来可能荒唐,其实我也不想,可我就是控制不住。”陆三元说着,又叹了口气。
“不打紧。”楼砚笑着斟了杯茶请她入座:我写剧本的时候迫害你也是控制不住,懂的都懂。
“我和他早年相处起来其实并不这样。”陆三元把茶杯攥在手里慢慢把玩着,眼神落寞,“我在家中排行老三,和阿姐是踩着肩膀生的。阿姐是长女,是要留在父母身边养的,我就早早分了个小院子,一个人住。我小时候孤僻,不愿——”
楼砚打了个哈欠,见陆三元看她,懒散地摆了摆手:“没事,你接着讲,最好是从女娲抟土造人开始,我好睡一觉。”
陆三元气得憋红了脸。
“你只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