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不若申屠殇眉目间沉默自有温情存,那冷淡如同冰铸的眼神和瘦削如刀割的脸庞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冷酷无情,他的肤色略黑显棕,眉骨稍高,脸颊有些凹,倒不是因为他十分的瘦,刀刻般的线条少了几分英俊多了几分肃杀。男子身材不及申屠殇那般壮硕,身着一袭简陋墨绿色布衣,布衣洗的都快脱了色,不少地方脱了线,但是男子不高不壮的身形却依旧带给军官无形压力。
眼神如刀,面色冰冷,他的气势也如寒刀令人战栗。他一头修的整整齐齐的短发,这在奉行儒学的宛陵甚为罕见,古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之说,也就是啸虎极北没那麽多讲究,在他的左耳上方有一道不粗不长的地方没长头发,露出了他的头皮,当是因为那处有一道疤痕,这道疤痕不仅没有令男子的长相打了折扣,反而令他生出一种与体型不相称的彪悍和英武气质,在耳下脖颈没有被衣服遮住的地方隐隐约约可见一个鳞爪纹身,看那大小估计那不知是甚麽动物隐在衣物中的纹身纹满了男子全身。男子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头,将其上尘土拍散,就见男子手背青筋条条,看着就令人暗暗心惊。
军官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国公说,他会给你机会,但不是现在。”
男子点点头,敛了气息再次沉默坐下,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对岸那如林的烨貊旗帜和关隘说道:“让他们班师回京。”男子声音并不粗犷,嗓音低沉有些沙哑却异常响亮好听。
“那。。”
“鬼面骑留下。”
“是。”将领应声而退,跑过九曲常驻营地,翻过一个山头,就见在山下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上百个营帐整齐排列,粗略估算当有上万士兵驻紮在此。
看到这个鬼面军官现了身,营中几个将领赶忙迎上。
“众将听令,墨将军令尔等即刻回京,鬼面骑不动。”
接到命令的将领回营准备出发,鬼面将领则默默的走回九曲营地,远远眺望着山头的那个年轻人,内心思绪繁杂难以平静。
寂寥的背影偶有抖动,鬼面将领知道这是那个年轻将军肺部有疾,所以时不时的会咳嗽几下。暗暗叹息一声,鬼面将领沉默坐在地上,了望墨良的背影。
万千双眼睛注视着自己,他们疑惑,他们不解,他们流言蜚语传满营,墨良毫不在乎,他只是默默的独坐山头,用冰冷的气势将身周的人都惊走,然後越发沉默的看着烨貊的土地,想着那个少年。
面对李睿,他绝不会违背师父的意愿,哪怕那个少年现在就在烨貊。但身在此,心在彼岸,不能过江,心焦如焚却不动如松,只是眼神不曾离开他渴望踏上的那片土地。
狂龙墨良,宛陵南域大捷的功臣,不去瑞都受万人空巷的顶礼膜拜,不去宫中受百官恭敬祝贺享受不世功名,却独自在这寸草不生的土山头坐着,只因为在他看来荣华富贵如过眼云烟,只有那个少年才能令他为之牵挂。
睁开眼,直愣愣的望着上方有些透风的烂屋顶,汉子咽了一口口水,滋润下乾涩的喉咙。喉咙乾的快冒了烟,腹中饥肠辘辘饿的差点令汉子再次晕了过去。
静静的躺了很久,汉子才感觉到了浑身的疼痛酸楚和无力,自从被师父发现自己天赋异禀神力非凡,哪怕他放纵自己连续春宵一个月也从未有过这般无力。
身体似乎不再是自己的了,汉子木然的动了动脖颈,耳後骨节的嘎嘣声真是响亮。汉子目视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被人用绷带缠了一层又一层,几乎都看不见皮肤是什麽颜色的了。
脑袋还没有清醒,汉子昏昏沉沉的动了动手,想将身上紧的令人窒息的绷带扯下来,可是当这个念头出现很久之後,汉子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头。
於是汉子又动了动手,紧接着他发现了哪里不对。汉子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手腕,然後使了使劲,手腕随着他的念头弯曲了一下,可是汉子的眼神却黯淡了下去,因为他刚才是想握紧拳头,但是结果全大不相同。
另一只手情况要好一些,汉子却也没觉得有什麽值得高兴的,既然手废了,汉子也就懒得再动,直到一个脸黑乎乎的满是灰尘,但是一双眼睛却非常明亮的少年咧着嘴凑到了汉子的眼前。
“你可终於醒了。”少年估摸着也就十七八岁,声音稚气未脱,样子长得很是憨厚,穿了一件无袖小褂,一双胳膊很是精实。
汉子没有吭声,他眼神无光的再次看向自己的手腕,似乎想看透层层绷带下的那个伤口。少年随着他向那处看去,憨憨的挠了挠头,拿了条脏兮兮的毛巾替汉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後歉意的说道:“这些天山里可是热,但是怕你伤口化脓,俺没敢拆你的绷带,再忍忍,过几天伤口都癒合了就没事了。”
汉子没有吭声,又看了眼自己满身的绷带。
“大哥你满身都是伤口,俺没辙了。。。这才乾脆把你浑身都包了算了。”少年挠挠头,又是歉意的说道。
汉子吐出一口气,将手伸到眼前,体验着花费数倍于往常的力量,才能令手腕动一动,而这一动牵动伤口,则是痛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