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季
八十二、刘锦棠来访
钱旺出生在六月下旬,这孩子甚是苦夏,生了壹头的疮,把宋淑兰和杨宛之的陪嫁丫头青娥累得半死。他瓜瓜落地没多久,在壹个炎炎夏日,江南大地烤得鸡蛋熟的日子里,翟家来了位贵客,翟牯二年前曾在湘潭拜访过他,相互把酒言欢过,翟牯正是通过他在酒桌上认识了湘潭知县,进而结识了聂海云。
这贵客就是翟牯在湘军中的好友刘锦棠,当年翟牯和刘锦棠,还有壹个翟牯的临江老乡张春发,三人是过命的兄弟,相互都救过好几次命。
刘锦棠是湖南湘乡人,而张春发是翟牯的临江老乡,三人中翟牯比张刘二人大上壹岁,学识比两人都高壹些,张刘二人都管翟叫大哥,他们都是在战乱中父母双亡,十三四岁从军,壹路打上去的少年猛将,不过刘锦棠还有点关系,他叔叔是曾国藩的心腹爱将刘松山。三人因为相若的年纪,相似的命运,在刀枪炮火下出生入死中,已是结下了深厚的兄弟之情。
曾国藩攻下南京後,立即解散了大部分的湘军,以证无谋反之心,刘氏叔侄也解甲归田回乡过悠闲日子去了。而左宗棠破杭州後,则再转战江西福建歼灭长毛余匪,壹力保住了支几万人的湘军队伍,当上了福建巡抚,隐隐然是壹方小诸候。
刘锦棠回乡在湘乡湘潭两地购房置地,安家立业很是过了段好日子,张春发转投了左宗棠继续从军,翟牯则是选择了落户江南做地主土豪。
刘锦棠现年二十三岁,但已堪称是壹位转战南北、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了,走起路来是虎虎生风壹般,两相对比,领在他前头的李五郎就太文弱了。
刘锦棠远远的瞧见这翟家院子规模甚大,走进後发现是壹座三进的大院落,院内青砖漫地,十分整洁气派。
他壹进翟家宅门即看到了壹面Jing细的石雕奔马影壁,然後他转过屏门,穿入垂花门壹路的被李五郎引到前院壹间小客厅内落座,和各处院落中雅致的花草假山盆景相对比,客厅中陈设简单,迎面就见壹张八仙桌,上方墙壁挂了壹幅山水中堂;桌子两边分别放了几把太师椅,角落里又立了壹杆衣帽架。
刘锦棠思忖着这院子可真够排场的,光这几进几出的大院子不说,边上还有带水榭池子的园林,後院面积也是很大,这他从外面远远的就见着了。看样子他大哥是在江南真发财了,做了壹方大土豪大地主老爷。
老朋友见面,分外亲热,两人壹番客套後,刘锦棠脱下头上的瓜皮帽,李五郎接过将他的帽子挂在衣帽架上。
刘锦棠热透了,恨不能脱光了衣服---可惜不能够这麽做。他觉得呼出气的都是热着带着股要燃烧掉他的温度。他喝了口小丫头奉上的凉茶,这凉茶解暑的效果果然很好,小丫头在旁边不停的给他扇着扇子,他终於不感觉到那麽热了。
这屋子的隔热散热设计效果甚是良好,外有高大树林,内有习习穿堂凉风。刘锦棠终於觉得他开始正常了,於是开始慢条斯理的和翟钱二人开始侃侃而谈:“翟兄,你现在是儿女双全,子孙满堂了。也不叫孩子们出来见见我这叔叔?”
翟牯笑道:“我三个孩儿,都还太小,现在天气热,都在後山别院里避暑呢。晚上你自然就见着了。”
刘锦棠又道:“春发现如今跟着左大人从福建奔赴西北,我叔父也再度出山跟随左大人到西北征战,我是要跟着壹起去的。唉,好好的人谁愿意去打打杀杀呢?可是国难当前,有力应当出力啊。”
翟牯深以为然的点头,道:“当年江西巡抚张芾张大人,咸丰爷的老师,你我都见过的,多好的人啊,回老家陕西招抚回民,结果却被回民大卸八块,死得太惨了。”
刘锦棠道:“是呀,若是这些回民能如壹些长毛般肯改邪归正,也不至於闹到现在这般不可收拾地步,你是真不知道西北陕甘那边现在有多惨烈!比长毛荼毒多年的这两江闽浙还惨太多了,回民是见汉人就杀,整县整县的壹个活口不留!”
翟牯摇头叹息:“唉,锦棠,不瞒您说,如今的我和当年不同了,没有你们壹样的仍有着那股拼劲,现在只能在後方为你们打气鼓劲了。”
刘锦棠用手指叩了叩桌面,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打气鼓劲。。。。。。”
翟牯放轻了声音:“我在这洛青镇上,也当了个小小保长,有个四五百人,三十几杆枪的地方团练。江南这处也并不十分太平,匪患仍是有的。你再看看我现在这壹大家子人里里外外十几口人了,我这壹家之长,想为国效力,亦是有心无力了。能保壹方平安,为国纳粮纳税,我能做到的,也只是这些了。”
翟牯又看了看刘锦棠道:“这壹朝天子壹朝臣的事,不去说了,咸丰爷过世多年,如今是两宫皇太後掌有实权。。。”说到这里,他向刘锦棠微微探身:“锦棠,这次西北回乱,比之太平天国长毛之乱更凶险万分,败则死无葬身之地。胜了,现今两宫太後都不是省油的灯,比咸丰爷厉害多了。左大人想如曾候爷壹样功成身退,我看也不壹定。我如今是看透了,过好我的小日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