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床後讲这个,有没情调啊你?
难道他天生一脸知心姊姊的脸吗?蛤?
杜言陌:「?」
安掬乐呼口气,心底骂归骂,算了。
他应了一声,终於忍不住点菸,吐雾姿态活似古代怡红院里抽大菸的老鸨。
他斜睨青年,问:「男的?」
他喜欢他的J,权当售後服务了。
他问了废话。不过对於倾诉者,他们只需听见无关痛痒的废话,鼓励他们讲下去──安掬乐一向深谙此道。
果不其然,原先寡言的青年,这会也放松了,他点头,淡淡道:「我以为我只是喜欢男人,但……我应该是喜欢他。」
和别人上过床,更能深知差异。倘若这是他喜欢的人,怎样怎样如何好之类,刚才肯定是感受到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所以哭了。青春啊--
安掬乐内心感叹,自己都快三字头了,这样单纯的烦恼简直像上辈子的事,他捻熄烟,表情忍不住变得慈祥。
「很好啊,去追吧。」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无须负责的话讲起来最爽。少年啊,变成炮灰吧。
总归死不了,他们谁不是从灰烬一粒一粒拼凑出现今样貌?
安掬乐想着,却见青年直直瞅睐他,那样的看法,令他……毛毛的。
太纯粹了。
润净得像不及被世俗沾染浑浊的眼神。安掬乐一怔,不禁想:这人几岁了?
他直觉他未满二十,但……该不会是……未……
哈哈,不会吧?
安掬乐心超虚,不由移开视线。「那个,你可以先试探一下他是不是同志,或者是双。不是的话,建议你三思。像我就对腰酥奶澎卡称顶扣扣的女生很没办法;那是天性问题,不是有志者事竟成。你不能妄想改变一个人的口味和本质,对方也没义务。总之,要掰得弯的,就不叫直男,叫无骨男……」
还无骨鸡咧。安掬乐胡言乱语,随掰一通,就怕自己真的一不小心铸成错事。但现在好像已经铸成了……唧唧都进去,射了三次,满室铁证,赖都赖不掉。
「小心驶得万年船,撞破冰山大家惨……」完了,他真不知自己在讲啥,可话没说完,他下巴便遭人揪住,扳过脸……被亲了。
柔柔软软,热息喷在脸上,不带半丝慾望,反而像是一只小狗在甜蜜地讨好他的主人。
安掬乐睁了睁眼,呆望青年极俊的五官。
他黑黝黝的眼清澈地瞅他,抱住安掬乐道:「我知道。」
安掬乐:「……」
「我都知道。」他又说了一遍,似微微颤抖。
随即,他平复了心绪,看着安掬乐又道:「谢谢你。」
简单三个字,充满力量,万分真挚。
安掬乐一时噎住了,胸口那儿,不知被何物撞击,一阵晃荡。
喀啷喀啷地,那得心够空,才能听见。
说完,杜言陌依赖地把身躯靠他身上,重量……很沉,安掬乐没推开,他呆滞很久,终於鼓起勇气询问:「对了,你……几岁了?」
青年抬眸,眨了眨眼,没答。
靠靠靠。
安掬乐心想完了,真完了。「二十?」他不带希望,但又略带期望地问。
青年摇摇头。
「十八?」
青年再摇头。
摇你妹啊,别摇了!「再上?」青年摇头。「再……下?」青年点头。
「十……十七?」安掬乐脸青青。接下去,他真不敢再猜了。
杜言陌睇睐他良久,终於说了一个安掬乐这辈子听见,绝对会抓狂尖叫的数字。「十五。」
「……蛤?」
「十五岁。」杜言陌说。「今年国二。」
靠……靠靠靠!
Today isn't my day.
他居然忘了这个老梗的开场!
08. 开到荼靡
早上九点,《Flawless》编辑部。
办公室玻璃门上,贴了一张万年不变的标语:Winter is ing!
《Flawless》创办於一八九五年的美国纽约,现今在十三个国家发行,共十一种不同语言,为市面上贩售之高级时尚杂志。简言之,就是封面都穿得很怪,摆不是正常人做得出来的瑜珈POSE,里头介绍品牌不过万不甘心的。
它是台湾第一本时尚杂志,拥有极高公信力及一票追捧者,编辑部的人每每想到此,都有一种任重而道远的使命感……
──屁。
屎命感还差不多。
「早。」一到钟点,打扮入时的编辑们个个踩着跟鞋或皮鞋,摇摆走进。
他们刚历经完发刊前的寒冬,现在还能轻松一下。有的一坐下便开始弄指甲;有的站在镜前,搔首弄姿,检查全身配色,赫然觉得少了一物,便转进仓库,再出来,手腕上便多了几个色彩鲜艳的手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