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开,陈鸾下意识退到男人身边,瞥过他幽深若洞的黑眸,黛眉紧蹙,问:“这盒子是?”
“定北王妃留给锦绣的遗物。”纪焕有些漫不经心地答,注意力全凝在小姑娘身上,这黄梨花木盒中装着的东西,在她来前他就细细观察过。
呛人的气味弥散在空气中,几根簪子和手帕静静地躺着展露真面目,陈鸾走近了些,拿起最上面那条帕子,甫一展开,眼中就露出惊讶之意。
干涸猩红的血迹蜿蜒着拼出三个略娟秀的字迹,陈鸾拿着看了半晌,才极轻的缓缓的念了出来:“赵子谦。”
她仔仔细细看了好些遍,确定脑海里没有这么个人,才侧首问身侧的男人:“皇上可认识此人?”
纪焕眸底渗入寒光,紧皱着眉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执起盒底那根桃花木簪端看几眼,而后从喉间发出低低的嗤笑声,神色寒凉得不想话。
陈鸾自然也看到了那根雕得活灵活现的簪子,桃花寓意深长,多为男女传情之物,可锦绣郡主和离之后,整日里狩猎赛马,世间男人皆入不得眼。
昌帝再三相问,锦绣郡主才说了陈申的名,可那时陈申才娶妻,更以此为由,在郡主府上苦等十几年。
这份痴情与深明大义,令世人啧啧称叹。
可这帕子上明明白白写着赵子谦三字,显然不可能是那位负了郡主的前夫,更不可能是陈申。
可那赵子谦,到底又是何人?
桃花簪入手些微凉,簪头上的花瓣栩栩如生,陈鸾无意识的摩挲着簪身,手指头摸到一些不平的突痕,拿到烛火下一照,赫然又是三字隽秀小楷。
赵子谦。
男人眼底泛着晦暗的幽光,周遭温度顿时降了不少,陈鸾扯了扯他的袖口,细声细气地问:“陛下可是想到了什么?”
烛火幽光下,那张瓷白的小脸格外柔和美好,她的相貌多随了镇国公夫人,但眉宇间仍有几分陈申的影子,特别是抿唇的时候,那股子倔强与陈申如出一辙。
到底是血浓于水,不可磨灭。
纪焕剑眉紧皱,抚了抚小姑娘清隽的眉目,沉着声娓娓道来:“成亲前,你去过一趟郡主府,可还记得她同你说过什么?”
陈鸾当然记得,她那时对娘亲的死耿耿于怀,在纪婵说锦绣郡主知晓当年真相的时候,她第二日就寻了个由头去了郡主府。
而锦绣郡主也确实告诉了她一些事情。
左将军第四子,正是叫赵谦!当初从郡主府出来,她还特意叫人搜寻打探关于此人的消息,只是皆如石沉水底,了无音讯。
那个赵谦,是不是就是这帕子上的赵子谦呢?
陈鸾蓦的倒吸一口凉气,瞳孔微微一缩,指尖搭在男人的指骨上无意识地轻点,喃喃出声:“皇上是说,这次的事,是赵谦所为?”
单凭这帕子和桃花簪,最多也只能说明锦绣郡主与赵谦之间关系匪浅,那日说的话可能或多或少掺了些假,但若是因此就说赵谦单枪匹马入了京都,把镇国公府的人血洗了一个遍,那显然没有什么道理。
毕竟这么多年,赵谦了无音讯,生死不明,没有任何人再见过他,也没有任何有关于他的消息流传出来。
这么个大活人,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养心殿中一片静寂,纪焕再次开口的时候,外头又下起了小雨。
“当年左将军权极一时,以谋逆罪全族两百多口人被下狱斩首时,唯独赵谦成了漏网之鱼,父皇派人搜寻过,并未发现赵谦的踪迹,又念着左将军昔日功劳,有心放赵家一条血脉,便也没有细究下去。”
“后来秋猎,诸臣的行踪隐蔽,赵谦不顾暴露,带着暗卫杀了出来,只为要陈申性命。”
“当日监斩左将军一家的人,就是陈申。时隔多年,若说有谁对国公府心心念念恨之入骨的,恐怕也只有他了。”
当年的事太过久远,昌帝又下了封口令,知晓此事的人多是一些老古董,如今都在府上颐养天年或已告老还乡,渐渐的,人们便忘了这事。
无论多么盛极一时的家族,多么惊艳绝lun的儿郎,一但消失在人们的眼中,便会被忘个一干二净。哪怕是相识相交的熟人亲友,也会被时间抹去痕迹,结识新的志同道合的伙伴,偶尔在梦里蹿过熟悉的影子,还得回想半天方才有所印象。
喜新厌旧,趋利避害,人的本性如此。
陈鸾嘴唇微抿,迟疑了半晌才犹疑不定地开口问:“那郡主此番失踪,可是也与赵谦相干?”
纪焕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沉闷地嗯了一声,“若是如此的话,便不用担心她的安危了,只怕这回的事情,郡主府也插了手。”
说到后面,男人的声音蓦的冷了下来,他将下巴抵在小姑娘的肩膀上,被她嗔着躲了开来,还低低小小地抱怨了一句疼。
纪焕唇畔的浅笑默了下去,再一次感受到了小姑娘的脆弱。这样娇小玲珑的身子,连手腕上的镯子都险些要挂不住,冬日里风口站着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