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
“朕派出的羽林军不少,那人在京都如过无人之境,留下的线索不多,故而慢了些。”男人目光幽深晦暗,眸中锋利显露无疑。
过了许久,陈鸾才有些艰难地出声,目光落在老太太福寿院的方向不离一刻,“祖母的死可查明原因了吗?”
胡元面色恭肃,极快地回:“娘娘,大理寺那边已派人来验过了,是被长条的绸缎勒着颈部,窒息而亡的。”
陈鸾瞳孔蓦的一缩,旋即抿了抿唇,没有再问什么。
这等情况下,老太太自然不可能是寿终正寝的,她心里早有预想。
纪焕白衣儒雅,鬓发随着动作晃落在削瘦肩头上,浓烈的黑与白,碰撞尤为触目惊心,他伸手揽住小姑娘的肩头,道:“鸾鸾,别怕。”
陈鸾积蓄了一日的烦闷与委屈都有了个宣泄口,她倚在男人的肩上,瞧着回廊里的朱红柱子出神,一低头,大颗的眼泪水就啪嗒落在了那身胜雪的白衣上。
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还会为国公府上掉眼泪。
到底是血浓于水,她可以置国公府于不顾,却在看到熟悉的血亲一个个死去的时候,心里也并不全然无动于衷。
肩部传来的温热的触感叫男人面部棱角有些紧绷,他微微侧身,瞧见小姑娘微垂的眼睫毛,根根分明,空气中无端透着七八分的压抑。
纪焕从陈鸾握得紧紧的小拳头里拿出一条绣着牡丹的帕子,看也不去看陈申瞬间变得惊愕与微妙的眼神,只皱着眉细细扫过小姑娘哭得通红的眼尾,帕子上的图案衬着雪白如凝脂的肌肤,就像是眼尾开了半朵绚丽的牡丹,妖异得很。
天彻底黑下来后,镇国公府被火把照得灯火通明,纪焕与陈鸾登上回宫的马车时,陈申出来相送,趁着前者吩咐事项之时,走到陈鸾身边压低了声音告诫道:“娘娘切勿冲动,在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时,不要妄下定论,惹得陛下不悦。”
只要陈鸾还在,镇国公府满门荣耀便在,陈氏的香火仍可延续不断。
陈鸾勾勾唇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声音随着风飘出些距离,冷漠又疏离:“镇国公怕是贵人多忘事,那日本宫回门之时说的话全忘了不成?今日本宫还会踏进这道府门,全是为着最后见祖母一面,这些提醒的话,你还是对别人说去吧。”
到了如今,他这样假惺惺的关怀和提醒,谁在乎?
陈申瞧着那张与苏媛像了五六成的明艳脸庞,愣是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再抬眸看的之后,那马车只留在了一个背影,夜色中传荡着车轱辘碾过弯道的声音。
他这个原本该与镇国公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嫡女,终于被他一步步逼远,直至现在,彻底分道扬镳。
发生了这么一连串的事,陈鸾脑袋都有些昏沉,相比之下,男人倒是一派气定神闲,儒雅温润的模样,修长的食指骨节分明,上面绕着她的一两缕黑发。
“陛下……”陈鸾抬眸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鸾鸾想问什么?”
男人的声音低哑,如天边皎皎月明,陈鸾稍顿了顿,而后轻声道:“头发有些疼。”
纪焕似笑非笑,手指间力道稍松,那两缕青丝就如同没了依附的牵牛藤一样,松散着躺在那男人宽大的掌心里。
情愿心中百般猜忌,也不愿开口问出来。
他的鸾鸾,还是胆子小,不敢再信他。
至少不敢再全心全意依附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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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陈鸾睡得极晚,半睡半醒间,外头来来往往的灯笼光亮晃得人眼花,流月匆匆进了殿,在她耳边细声细气地禀报:“娘娘,胡公公来了,说是陛下连夜召了羽林军统领和大理寺少卿进宫,这会两位大臣才出宫,陛下唤娘娘前往养心殿呢。”
陈鸾一听,原就不多的睡意瞬间消散,梳洗穿戴一番后赶着夜色入了养心殿。
第55章?
夜里下了些雨,?淅淅沥沥的雨势也不算大,蜿蜒的小道上积了些小水洼,需得用灯笼时时照着才能避开,?是以就明兰宫与养心殿之间的距离,她们一行人足足用了两盏茶的功夫。
养心殿作为后宫众殿之首,?单单一个侧影瞧起来也是宏伟异常,?磅礴苍夷的气势扑面而来,像是一头潜伏在黑夜中收敛爪牙的巨兽,?周遭稍有异动便会以雷霆之势暴起镇压。
三小层台阶之上,?殿宇飞檐翘角之上传来隐约模糊的银铃声,胡元是一路跟着他们过来的,这会走到陈鸾身后,弓着腰道:“娘娘,您直接进去吧,皇上该等急了。”
葡萄收了纸伞,顺着伞面蜿蜒而下的雨水流到了她的脚边,?陈鸾点头颔首,?眼下的乌青在幽幽灯笼火光下显眼异常。
她绕过十二面青山屏风,?自有低眉顺眼的宫女替她撩起珠帘。
内殿无声,她一眼就瞧到了存在感极强的男人,?纪焕大半个身子斜靠在那张方正大椅上,见人来了,朝她招了招手,声音清冷,?略带慵懒之意,道:“过来。”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