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嫂每年带固定的肥rou和鱼,她瞥了一眼三张桌子的鱼rou,断定三弟妹克扣rou。
“是吗?”钱四婶伸头瞅了又瞅,“没有啊,和往年二嫂做饭菜的分量一样。今年谨裕家事多,还少带一点rou回来。”
“三嫂心善,自己贴补一点rou,二嫂没看出来吗?”钱五婶笑眯眯看着二嫂。
钱二婶攥紧筷子努力平复呼吸,咬着牙道:“是我看错了。”
明知道三个jian险的人私吞剩余的rou,她还不能闹开,别提多憋屈。
二十多年来,从来没人能让她受委屈,没想到今天接二连三饱受憋屈。如果有人添一把火,她的理智绝对会燃烧殆尽。
钱老太太举起筷子,按理说儿孙满堂聚在一起吃饭,她应该非常高兴,偏偏高兴不起来,有一块大石头堵在胸口。
她神情复杂看着谨裕,这是她的亲孙子,却只跟张家亲。她心里难免埋怨大儿媳,若不是有人故意教导谨裕和张家亲,对待本家人客套,谨裕会把几千、甚至几万人争抢的岗位拱手送给张家么。
“谨裕啊,即便有人年纪再大,只要父母健在,做重要决定之前都要和父母商量一下,爷说的对吗?”
红烧rou被三儿媳烧的入口即化,钱老爷子也没有胃口。他放下筷子,神色凝重看着只跟张家亲的亲孙子。
除了二房目光灼热盯着钱谨裕,其他三家人吞咽口水盯着红烧rou和红烧鱼。
“爷,知足常乐,您说对吗?”钱谨裕夹两块rou放在爷nai碗里。
“吃过午饭你和静棠回去吧,让你爸妈回来一趟。”
亲孙子被大儿媳养的姓张,已经和钱家不亲。钱老爷子不想和亲孙子浪费唇舌,只想等大儿子回来和大儿子好好讨论,大儿子是不是上门女婿。
“妈对您二老非常好,逢年过节给您二老送最好的节礼,平日里回来看您们,也大包小包往您们怀里塞。可爸妈却两手空空到外公外婆家,外公外婆拼命往爸妈怀里塞东西。”钱谨裕淡淡地笑了笑,“得到这么多,该还礼了。”
钱老爷子脸涨红,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话。
刚刚他遇到一个村民,打趣他二叔家的堂哥要和他共同分享一个爸妈,他再也不是独生子,还问他什么感觉。整个大队里的人全知道钱二叔的儿子要到县城里上班,钱谨裕不相信爷nai不知道,二老纵容谣言从钱二叔家流传出去,大概默认爸妈的东西就是钱家的吧。
钱谨裕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爸妈待爷nai以及四位叔叔不薄,有些人竟把爸妈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实在心寒。
如果今天爸妈来,看着这个架势,恐怕爸妈下午就能牵出二叔家某一个儿子的户口。
国强、民富、爱华的心坠入寒潭,若不是理智提醒他们还有商量的余地,他们早就打得钱谨裕满地找牙。
凭什么都是一个妈生的,他到县城里过好日子,他们却在乡下受苦。可能上天听到他们的祈求,给他们一个机会到县城里当高贵的工人,这个人为什么要坏了他们的好事。
兄弟三人眼神狠戾地瞪着钱谨裕的后背,看到父亲朝他们摇头,三人垂眸闷头吃rou。
在坐的人没有一个是傻子,相反大家很聪明,其中的弯弯绕绕大家心知肚明。岗位怎么着也轮不到三家人身上,他们安安静静吃饭。
五家人好不容易凑到一起吃饭,本该充满欢笑,气氛却十分凝重。
主桌这边饭菜吃的慢,钱二婶家几个孩子吃完他们桌子上的rou,跑到他们爷nai怀里伸手抓rou吃。钱谨裕和张静棠不约而同放下筷子,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这样看着大家吃饭。
钱三婶家几个孙子跟他们母亲在院子里吃饭,他们碗里只有rou汤不见rou。他们端着大海碗站在门前看着堂弟、堂哥们连吃好几块大肥rou,忍不住吞咽口水。
几个孩子刚想进去找爷nai要rou吃,就被他们的母亲拉到厢房里吃饭。
见此,张静棠暗自点头,钱三婶家孩子教养不错。
碗里寻不到一粒饭,碟子里找不出一滴油,这顿饭结束了。
钱老爷子没留钱谨裕和张静棠,让他们回去叫大儿子回家。
“你爷已经七十多岁,不知道能活多久,能多见大哥一面算赚到了。”钱二婶握住谨裕的手,“别让你爷久等啊!”
二儿媳虽然说得在理,但是钱老爷子听着心里别扭。
钱三叔、钱四叔、钱五叔握紧拳头,二嫂诅咒父亲短命呐,真想揍她一顿。
“我娘家堂太nainai今年八十八岁,前些日子不知道为什么染上风寒,药也吃了,针也打了,可就是不见好,现在我堂太nainai只能喝米粥吊着命。”张静棠感激地望着钱二婶,“二婶说的不错,我堂太nainai快九十岁,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能见堂太nainai一面就是赚到了。”
钱谨裕抽出手,推着自行车离开院子:“静棠,正好下午我们有时间,我们去看望堂太nainai吧。”
“好。”张静棠踏出院门坐到车后座上,挥手和大家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