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二嫂为人尖酸刻薄、喜欢占便宜、喜欢踩高捧低,她断定谨裕不会给二嫂好脸色看。
随着三儿媳说的内容越来越多,谨裕脸色越来越难看。钱老太太十分焦急,谨裕和老二血脉相连,万不能厌恶老二夫妻俩。
和二婶相处一段时间,张静棠大致了解二婶为人。但是她没想二婶比她猜想的还可恶,这种人顺着杆子往上爬,永远不知道满足,一旦和她搭上关系,再想甩掉她十分困难。
她下意思偏头看丈夫的神色,若不仔细观察丈夫,还以为丈夫只是心寒,但她的眼睛撞进丈夫布上寒冰的瞳孔里,寒冰后面藏着他在无尽的黑暗中苦苦挣扎。
钱老爷子离开稻场到村头找老伙计下土象棋,二儿媳掐腰骂人不能入耳,他让二儿媳消停点,二儿媳竟然凶声恶煞瞪他,他深感丢人便回到老三家。
他走进院子里看到谨裕和静棠,听到老三媳妇越说越不像话,观察到谨裕神色不对劲,他心里一凛:“老三媳妇,你去村头找老二媳妇,你俩商量在你家做饭,还是在老二家做饭。”
老二媳妇知道谨裕回来了,十有**跟老三媳妇回来。钱老爷子长长舒一口气,只要让老二媳妇住嘴,怎么着都行,他实在丢不起人。
“还杀什么鱼,鱼和rou拎到你二婶家,把属于咱家的粮食拎回来。”钱三婶刚刚消下去的火气又窜出来。
三房好吃好喝照顾不能干活的两老口子,伺候二十多年,二老的心还偏着二房,她能不寒心嘛。她天天迁就老二年纪大了不能受刺激,谁来迁就她。
钱三婶当着谨裕的面,不想再迁就任何人。
儿媳妇刚剔掉一半鱼鳞,站起来不知所措看着婆婆。
“咱家穷但有骨气,不吃rou吃树皮也高兴。”钱三婶瞪着儿媳妇,示意儿媳妇把rou甩出去。
“吵什么吵,今天三儿媳做饭,其他兄弟来老三家吃饭。”钱老太太冲老头子挤眼睛,让他别火上浇油。
她明白今天孙媳妇把rou拎到老二家,看老三媳妇的架势,不想和老二家继续来往。不行,他们五个是亲兄弟,不能说断就断。
钱老爷子才意识到院子里的人对他有敌意,他也没说什么话。大儿子去县里生活,二儿子担起长兄的担子,五家人难道不该到二儿子家吃团圆饭么。
钱谨裕垂眸,手抵住太阳xue揉了一会儿。他脑子里闪过刚才观察到的画面,从每个人细微表情分析每个人的性格以及每个人之间的关系。当他睁开眼睛,白色眼球上布满红色血丝。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张静棠冷眼旁边钱家爷nai如何处理家务事,待刚刚出去的堂嫂拎着粮食回来,四婶、五婶心情愉快来了,二人听到小辈们叙述方才发生的事,脸上爽快的笑容变成冷笑。
两个婶子示意侄媳妇把rou和粮食拎到厨房里,然后架着三婶进厨房不知道说什么话,不一会儿厨房里传出爽朗的笑声。张静棠回过神打量院子,没发现爷nai的身影,她盯着一张紧闭的门,眼睛不由地暗了暗。
“我带你出去走走。”
沙哑的声音闯入她心底。张静棠昂头看丈夫,一双爆红的眼珠子吓了她一跳:“你没事吧。”
“没事。”钱谨裕眉心皱起两条沟壑,声音干哑撕裂。
丈夫牵起她的手,张静棠盯着丈夫下颌,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
他俩沿着大路向村尾走去,钱二婶的孙子跑去告诉她谨裕在老三家,她不和穷鬼们纠缠,拉着孙子火急火燎赶往老三家找谨裕,最后扑了一个空。
一路上俩人遇到很多村民,钱谨裕总是停下来和他们说会儿话。
村民们总会提起钱二婶,他们发现钱谨裕神情变得不自然,甚至有些躲闪,眼睛里多了一道他们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村民们非常困惑,往年谨裕爸妈带他回村,谨裕笑的无忧无虑还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大男孩,他眼睛里何曾有这样复杂的情绪。
随着他们和谨裕谈话越来越深入,他们察觉到每当谈及钱二婶,谨裕的表情十分古怪,真令人费解。
“都到中午了,”钱谨裕挥手和他们告别,轻喃道,“有机会再见。”
最后一句话很轻很柔,还未到耳边就被风吹散。
张静棠身体一顿,看着丈夫的神情和往常一样,大概她出现了幻觉。
待两人走远,村民们凑在一起议论:“钱二媳妇的儿子还不是县里的工人,整天张口闭口咱们县城里人,呕,”大娘捶着胸口假装呕吐,“听到没有,谨裕表弟接替谨裕妈的岗位,她孩子还是老农民。”
“你和谨裕提钱二媳妇偷他家东西干嘛,你又没有证据,小心谨裕找钱二媳妇和你当面对质。”
“钱二媳妇每次到县城里,她大包小包拎着东西回来,当天她家院子里飘出rou香味。她不到谨裕家偷东西,能每天吃rou嘛!”
“诶,韦党媳妇,你和谨裕说自从他出生后,钱二两口子越来越懒,但是日子越过越红火,你说的会不会有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