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小木~,我姐回来啦,你知道吗?」
在临别时,百惠对着在门口刚刚穿好鞋袜的我问道。
「不知道啊。蓉蓉姐回来了?怎么在院子里没看见她?」
我好奇地反问,同时心底产生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我姐都在家住两天啦~.但她最近很忙,就晚上能和我说上话。白天一早就
出去了,好像是排队办什么证~.」百惠向我解释道。
「哦……」我只应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
「那个~,等我姐要是天天在家辅导我学习了,你就不能来陪我玩了~……
我怕我姐说我~.」
慢慢说罢,似乎百惠也有些失落,她的眼神向下瞟去,似乎对我的球鞋产生
了什么兴趣。
「嗯……那、那再见,我回家啦。」
我比她要失落多了,年少的我并不太会控制自己的表情,一定当时是满脸失
望。
「再见,小木~……」
百惠依依不舍地关上了家门,遮掩住了门口的小光脚。
晚间,坐在自己的床上,我无聊地晃着装满泡泡糖的存钱罐,哗哗作响中,
心里五味杂陈。就这样言不由衷的告别,我感到非常遗憾。我并不是只抱着挠她
痒痒的目的才去百惠家,而是只想和她多玩一玩而已。
「算啦,以后在院儿里还能常常见面。」
就这么安慰了自己一句,我把存糖罐塞进床底,然后关灯睡觉了。
我绝对不会想到,就在明日,我和她的这段故事还未结束,在前方等待着我
的是一场「劫难」。
刚过了立秋不久,现在中午的天气还是有点热。我并没有穿外套,只穿着足
球短裤与球衣,正在那片空地对着车库的大门一脚脚抽射,发泄着心中的烦躁,
车库的铁皮包木大门被一球一球震得咣咣直响。
「小木~?」
被
人一声呼叫之下,我的球踢偏了。我疑惑地寻声看去,是蓉蓉姐站在水塔
旁,微笑着正在看我。
一段日子不见,似乎蓉蓉姐更漂亮了一些,她的身材修长饱满,让我一直误
以为她是打女排的运动员。与妹妹百惠的气质完全不一样,她是一个很开朗的大
姐姐。一直以来,她看我的眼神总是那么自然直接,就像能看透我的任何心事一
样。在蓉蓉姐面前,我会变得突然很爱面子,总有一种男孩子特有的别扭。
听到她在叫我,我还是紧跑慢赶地过去了。很奇怪,她只是叫了我一声小名,
我就乖乖地跑过去,本想装得像大男孩一点儿,可双腿就像会独立思考一样,根
本不给大脑反应的机会。
「蓉蓉姐,您找我有事~?」
话刚出口我自己就一身恶寒。该死,本来很熟的,可为什么我要称呼她为
「您」。我虽然也很讲礼貌,但平常根本不是这么做作。在蓉蓉姐面前我的大脑
似乎总会死机,想进行一些成熟的操作却总是蓝屏。
「呵呵~,别踢球了,我找你有事!」
蓉蓉姐爽朗一笑。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伸到后脑勺整理了一下马尾,她的
头发又长又柔顺,乌黑发亮。
虽然她满脸笑容,可我从她的眼角处却感觉不到任何笑意,甚至感觉她的眼
神意味深长,一直在死死盯着我。我想了想,并没有做了什么得罪她的事情,但
想到百惠,我才隐隐感到一阵慌张。
「哦,请问是什么事,你吩咐就行~!」
一丝紧张之下,话说出口了我又是一阵后悔,不禁咧了咧嘴。倒是把「您」
改成「你」了,可「请问」、「吩咐」这种词语根本不在我日常对话的词库。这
大中午的,我却感觉后脖颈流着冷汗,面对这样奇怪的蓉蓉姐,我感到了一阵无
形的压力。
「没什么事儿,你跟我走,去我家~!」
「呃、啊~?!」
她利落地说道,言辞中有一丝不容置疑。她走近了,她拍了拍我的头,她邀
请我去她和百惠的家。这让我顿时懵住了,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疑惑。
「啊什么啊,走啦~!」
「我、我~……」
不由分说,她轻轻推了一下我的后背,我就机械般地朝着百惠家的方向走去。
就像是被幼儿园阿姨支配的小朋友,又或是乖乖听大姐姐话的小弟弟,我毫无反
抗地被蓉蓉姐拉起了手,就这样被领走了,如同被「拍花子」拐卖的儿童。
我的手掌全身汗水,我的大脑已经短路,我的双腿不听使唤,我的足球不知
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