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的确都是日式美食,生鱼片、鲑鱼卵、炸虾、黄豆芽、海带丝、腌渍物、蔬菜扬物、日式沙拉,白饭上有一颗腌渍梅和黑白芝麻,还附了精致的汤碗,碗的外面是梅花浮雕,色彩艳丽,里面装的是味增汤,不但摆盘精致,连颜色搭配都相当讲究,光看就已觉得赏心悦目,很难想像它的味道及口感的变化如何。
「我怎麽从来都不知道有这家?在哪开的?」
「石桥旁,才刚开一个星期。」
石桥距离这里要将近三十分钟的路程,他专程到那里只为了买两个便当,可真是有心。
「这样要多少钱?」
「因为刚开幕的关系,七折,两个便当四百二十。」
「四百二十!」听到这个价钱差点把饭喷出来,这表示一个便当原价要三百!不过想来还附了一个这麽精致的汤碗也算是值得了啦。
实在觉得祥真是一个奇男子,时常对我献殷勤(当然也许只是我自己这样以为),却从来不表白任何感觉,也许是因为他从未有一段认真关系的原因,导致他的内敛及害羞,我是这麽解读的。
我们把便当吃得一乾二净。
「洛祥,」
「嗯?」他转过头看着我。
「你……」我想问他对我的感觉,却在这里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不在学校的时候都做些什麽?」我不是要问这个。
他沉思了一会儿说:「你想知道?」
「嗯。」原来当然不是想知道这件事啊,不过我也有些好奇。
他把便当盒丢了,留下两个汤碗在袋子里并且递给我。
「走。」他拉着我的手。
我跟着他来到艺术大楼,平时我很少会来这里,这栋大楼是学生们上音乐、家政和美术课会用到的地方。
他拉着我来到二楼。
「音乐厅?」我疑惑了,这跟他平时不在学校有什麽关联性吗?
比起外面,学校的音乐厅相当具有规模,将近五十的坪数,分两层,座位可容纳一千人以上。
他把我拉到前排座位,示意要我坐下,自己跑上了舞台。他以四十五度的姿势对观众席敬礼,抬起头对着我微笑,看似熟练。我也笑了。
祥在舞台上的平台钢琴前坐下。那是Fazioli平台钢琴,型号F308,是目前地表上最大的平台琴。 他在黑键上来回快速刷过,感觉十分随性,让宁静显得相当突兀,如果高朋满座肯定震撼了吵杂声或是睡觉的鼾声。接着,他做了一些即兴,突显这台义大利琴的地中海气息,圆润且具有人性的触键方式,我这才体会白居易的大珠小珠落玉盘是什麽,着实感觉惊喜万分。
第一次知道祥会弹琴,而且媲美职业琴家,虽然听不出曲子或是调性,却触动我心里不明的悸动和初恋感。难道他平时是演奏家?钢琴老师?我猜不透他要跟我说什麽。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熟悉的触键及节奏,三连音夹杂着十六分音符,自然弱拍强调,那是Jazz!
「这个旋律我听过。」我爱听音乐,几乎什麽类型的音乐都听。
这大概可以说是属於我个人的,独享的独奏会吧!
当我回想起,这些日子过得是多麽的孤寂,如此匆忙的逝去。也许我本能的无法接受那早该结束的八年,至今才有所意识。然而,我们的任何决定都不着痕迹地影响了周遭的每分每寸,回头看却像是烈火燃烧至余烬,而残留的余温已显得那麽的微不足道。
祥站在舞台上对我挥手。
「如何?」他问。
「太厉害了!原来你会弹琴啊?」我用力拍了拍手表示非常赞赏。
祥缓缓地走下来。
我不禁好奇地问:「所以你没有上课的时候都在做这个吗?」
「嗯,我其余的时间都在石桥旁的那间Cool Jazz Bar表演。」他脱了外套,里面穿着一件纯蓝色短T,汗从他的鬓耳间流到脖子下,在那件短T上隐隐划出诱人的胸线。他接着说:「
因为这是我的兴趣,所以才一直以兼职的方式做其他工作。」
「原来如此,但你还真是神秘。」
是啊,连姜老师问起都不肯说。
「因为一般人不常去那种场所,而且那里偶尔会闹事,不适合让其他老师知道。」
「是吗?但你跟我说了耶。」
「哈,你不同!」祥搂了我一下说:「走,我们去吃冰!」
什麽?什麽叫做「你不同」?究竟是哪方面「不同」?关系不同?性别不同?还是因为我看起来很凶恶不太好欺负?居然就这样留下这麽意味不明的三个字转移话题了!
「那我有空可以去听你表演吗?」
祥看着我,轻拍我的头用大哥哥的气势说:
「当然可以!」
我似乎还是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