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木苏娆听得皱眉:“朕从母妃口中知晓过,朕生母的祖父是镇北将军,功勋卓越,世代显赫,生母虽是一介女流,却自幼在军营长大,活泼好动,宫里的娘娘都说她更像个男孩儿。”
“是,老奴在宫里当差多年,也从未见过冷常在这般特别的人,先帝……很喜欢她。”
“怎会?她并不受宠?”
“不,您误会先帝爷了,潇武九年,你母妃十六岁,入了殿选,先帝爷只一眼就打心眼里儿喜欢。”
“直到后来,才知……”
杜老八胸口忽然起伏得厉害,脸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木苏娆似乎着急,往前倾身几寸:“才知什么?”
“……才知冷常在本与隆亲王情投意合、心意相通。”
木苏娆的心脏漏跳几拍,耳内嗡嗡作响。
杜老八见她神情一时恍惚,屁股似有针扎,再也坐不住,跪回她脚边。
像是有些累,慢吞吞道:“请皇主子恕罪——”
木苏娆打断他的话:“朕恕你无罪,但说无妨。”
杜老八诚然不怕事大:“先帝自幼爱护隆亲王,夺了皇位,又夺了隆亲王心爱之人,不由心生羞愧,至此便躲着冷常在。”
“那时冷常在已怀有身孕,怀胎十月,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生产那夜,几乎丢去半条命。”
“后来的事,您都知道了,皇贵太妃将您讨要到身边,冷常在一下子像脱了线的风筝,一病不起,终日……郁郁寡欢。”
一个深处深宫的女人,仿佛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她思念宫外的爱人,思念被夺走的女儿,股股思念是她活下去的依凭,也是将她耗尽的毒药,不多久,人便薨了。
密旨
暖阁内陷入沉默, 木苏娆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那被供奉在静安斋的生母, 原来曾过得那般凄苦。
她不由埋怨父皇。
他优柔寡断,却要让她的生母来食其恶果。
攥紧迎手, 白皙的骨节全无血色,一字一句地说:“所以,他弥留之际,想传位于隆亲王, 作为对他的补偿?”
话音甫地,愤然道:“他可想过他的一众妻儿?隆亲王登基可会放过我们!”
“不!”杜老八抬起下颌,仰望她,“您误会先帝了!他没有。”
木苏娆的心尖一沉, 眼神兜满疑惑。
杜老八嘴唇颤抖着:“先帝的确留下密旨, 留下遗诏……”
“在哪?养心殿?”
“对, 不过说来话长。先祖皇帝曾立下规矩, 将传位诏书放于木匣之内,藏于正大光明匾后,先帝传位时唯有老奴一人在场。”
杜老八铿锵有力道:“老奴敢保证,那诏书里写的就是您的名字!”
“先帝爷此生最爱的女人便是冷常在, 他对您自是多了许多用心, 您一直是他中意皇储。”
“隆亲王狼子野心,先帝驾崩那晚他带兵闯入紫禁城,幸得皇贵太妃拼死相互,扶持您登基称帝, 我则在师父和白山的帮助下,躲进养蜂夹道,一躲便是十年。”
木苏娆不停地喝茶,钻进耳朵的每一个字都似有千斤重:“……所以密旨也藏在光明正大匾后?”
杜老八答道:“就在那木匣的夹层之内。”
木苏娆“唰”一下起身,掀开门帘出了暖阁。
香九正在外头和南叶井喜焦急等待,乍见木苏娆出来,滋溜跟上。
香九问:“杜老八招了没?他骨头硬,你千万别上火。”
木苏娆懒得理她,由他们跟着,穿过勤朕亲贤殿,进到佛堂,指着墙边一翘头桌案上的红珊瑚盆景道:“搬开!”
南叶和井喜立马办妥,紧接着背过身去。
香九眨巴眨巴眼,钦佩他们训练有素,一看就知不止一回做这事。
她凑近墙面,仔细钻研,势必要看出玄机。
木苏娆嫌她碍事:“闪开。”
“哦。”
香九不情不愿地挪到她身后。
但见木苏娆掌心贴向墙面,上下轻轻抚过,似在寻找什么,忽然,往里一压,一巴掌长的暗格立时弹出。
香九探头往里张望,被一捆金条晃花了眼。
真是个藏小金库的好地方。
木苏娆瞧出她内心小九九,取出一方木匣指住她鼻子:“你的钱都是朕给的!”
又说人家吃软饭!
香九郁闷了!自闭了!不高兴了!
木苏娆才没时间哄她,带着南叶和井喜扬长而去,留她一人自我开解。
香九仰天嚎啕:最是无情帝王……算了,不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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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老八一直跪着未曾起身,待木苏娆去而复返,毕恭毕敬地颔颔首。
木苏娆免了他的礼,将木匣递进他手中。
杜老八会意,推开盖子,掀开匣底铺得平平展展的红绸,再曲起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