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说就算了。”
“……我也不知道。”女Alpha垂眼盯着火炉与牛nai壶之间的缝隙,那些烧得火红的炭火散发出惊人的热,让视线中的画面略略扭曲,“也许我骨子里一直很憎恨殷家所有人。”
殷柯惊讶地挑眉,接着饶有兴趣地笑了笑:“说说?反正也无事可做。”
“……我哥哥,从前殷家本家的大管家,叫止水,柯少爷听说过么。”
“不仅听说过,我还见过几次,”殷柯道,“我记得……你和止水都是殷百晏捡回家养大的,是这样没错吧?”
“嗯。”止玉道,“后来止水给了我一笔积蓄,让我拿着钱离开殷家,好好生活,不用再给人当下人;我离开没多久,止水便在罗斯威尔离世了。”
“离世?”
“老爷……殷百晏说是病逝,但我没见到尸体。”止玉微弱不可闻地嗤笑了声,“……什么病逝,不是为了他而死,就是被他杀了,谁会看不出来。”
“那你还留在殷家?”
“‘知恩图报’,止水经常这么说。我只是不知道该去哪里,就按他的意愿,好好报答殷百晏当年养活我们的恩而已。”
——那真的是恩惠吗。
止玉疑问过不止一次。对于殷百晏那些人而言,从遍地濒死者的贫民窟里捡几个孩子回去养大,只是举手之劳。况且他们兄妹会被收养,也不是因为虚无缥缈的缘分,只是因为他们是Alpha,拥有过人的体质和智力,总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事实上也如此。
止玉分不清这还算不算恩惠,又或仅仅是商人的一次投资。可在止水死后,她总是忍不住责怪自己——如果她没有离开殷家,陪殷百晏去罗斯威尔的就会是他们俩。
止水也许就不会死。
“……他们那些人收养孩子,和养狗没什么分别,当做恩惠什么的,没必要。”殷柯道。
“嗯。”
“这就是你愿意跟着银雀的原因?”
“算是吧。”
剩余的止玉并不想多言。因为她自己也不是那么清楚其中确切的原因,世间所有问题的解法都不见得有唯一。
或许是因为那枚银杏叶,或许是因为那朵亲手替她别上的金盏花,或许是因为那些带着蛊惑的话语。“你不恨吗”,银雀曾这么问过她。心狠手辣的成银雀在她看来未必真的果决无情……除了止水,只有他能让止玉感觉到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好用的Alpha,不是随时可能为主人付出生命的工具。
而是可以簪一朵喜欢的花的人。
如果她存在的意义,就是要为另一个人鞠躬尽瘁;那么这个人,她宁愿是银雀。
Part.74
在海上航行的前三天,银雀几乎没有出过他的舱房。
如果不是止玉送进去的食物他都有吃,殷柯几乎要怀疑他在蓄意求死。他试着敲门想进去看看情况,但舱门里面上了锁,无论他在门外怎么说,里面也没有一字半句的回应。
直到第四天午后,他们离西部只剩一天船程时,银雀终于打开了那扇门,出现在众人面前。连续几天不见天日,银雀的脸上苍白如纸,身上衣物已经皱出痕迹,头发也并未整理;细碎柔软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眉毛,那双漂亮的眼藏匿于Yin影之下。
那时候殷柯正坐在船舷边上百无聊赖地钓鱼,听见响动时下意识地回头,便看到了银雀那副模样——不是以往傲慢高贵的Omega,而是更随性的、像十五六岁正在叛逆中的少年。
他瞬间就对钓鱼失去了兴趣,将鱼竿塞给身旁的水手后,快步走向银雀:“……你终于舍得出来了?你再待下去身上能长出蘑菇来。”
银雀瞟了他一眼:“出来也没什么好做的,出来干什么?”
“出来透风啊,你不嫌闷吗。”
“我只嫌你话多。”银雀说着收回了目光,转而停在船舷边上眺望远海,“止玉呢?”
“在帮你煮汤。”
“哦,这样。”咸咸的海风吹得银雀头发乱飞,但他丝毫不在意,甚至懒得抬手去整理。耀目的阳光刺得他不由地眯起眼,眺望片刻后他自然而然地朝殷柯摊开手。
“嗯?”殷柯不明所以。
“烟。”
“我的烟是水果味的,你确定你抽?我还是去叫止玉过来吧,让她伺候你好了。”殷柯说,“我可不会伺候人。”
“没关系。”银雀只这么道,“我已经无所谓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殷柯有那么微妙的一瞬觉得他指的并不是烟,而是某种无形之物。只是殷柯天生就对这些事兴致缺缺,自认也从不是个敏感的人,他依言拿出烟盒,熟练地抽出两根:“喏。”
银雀无言地接过,含进嘴里。
他的目光跟随着那支烟,最后落在了银雀干燥起皮的薄唇上。比起在王都里衣冠楚楚的银雀,殷柯倒觉得现在的银雀更能让他心脏发紧。因几天的船行而憔悴的脸,颧骨比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