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找了个面山背水向阳的好地儿,挖坑插柳,致祭、添土、倒酒、挂纸钱、撒子推燕,一番仪式行云流水。
功成名就在后乖乖跟着,举着花束一气乱磕。
“够了够了,放地上吧。”尚输穿一身杏黄,拿一手芥花一手麦叶,胡乱给他们身上佩戴,活像个装神弄鬼的巫觋。
“老大,这寒食节就是人界的鬼节吗?”
名就要给功成做柳条帽,功成便一动不动跪坐在地拣着夜明砂等候。
“是啊。”尚输点点头。“人界的清明、中元、寒衣合称为三大鬼节。清明节历史悠久,主要祭祖、踏春,把前后的寒食和上巳两节都融合了去。中元节在七月半,佛教又称”盂兰盆节“,道家用以赦免亡魂的罪。寒衣节称为十月朔,秦岁首,送寒衣。标志严冬就要来临。三大鬼节都是为了缅怀先人,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礼俗活动。”他把柳条编成圈儿顶在头上,一番解说条理分明。
“老大懂得真多。”名就五体投地的谄媚。
“那是自然。”尚输大大方方的骄傲着。
“老大,人间的节日背后都有神话传说,那寒食节的故事是怎么样的?”功成扭来扭酸了的脖子,抬头看向眼里都是光芒的尚输。
“这相传啊,在春秋时期,晋公子重耳,流亡国外,一路奔波,又累又饿。随从找不到吃食,大家都焦急万分。这时候——”尚输竖起一根手指,两狐立起耳朵认真听着。
“一个叫“介子推”的忠臣把自己的大腿rou割了下来,煮成rou汤给晋公子喝了。重耳知道这是介子推割了自己的rou给他吃后,感动无比。十九年后,重耳当上了国君,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晋文公,他决定好好赏赐介子推,但介子推是个痛恨争功论赏的人,于是早早打点好行装带着母亲到绵山隐居起来,晋文公为了逼出介子推受赏便决定放火烧山,结果大火烧完了整个绵山介子推被活活烧死,火熄后重耳只看见了往日恩人背着老母亲死在一颗柳树下。”
故事说完了,尚输满意地看着面前两人双双错愕不已的神情,继续开口,“所以后来,晋文公为纪念介子推,下令将他死去的这天定为“寒食节”。每逢寒食,人们不得生火做饭,只得吃冷食。他还赐名介子推倚靠的那颗柳树为“清明柳”,并晓谕天下,“寒食节”的后一日为“清明节”,清明节要插柳,以表永怀介子推。”
功成名就此时的表情只剩下呆滞迷离了,合上张大的嘴巴,久久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功成干巴巴开口,“这,这晋文公,他是不是......”
“是,没错,你想得对。”尚输狠狠点头给予肯定,天知道他第一次看到这记载是什么反应!
那旁认真干自己的事的尚关正对着柳枝上香、奠嚼、献馔、献羹、献帛,一切做好后又端端正正跪在柳前祭文:“维!宋春年间,不孝子尚关在此祭先祖,先父,先母!家人一场,有幸相遇,未能谋面,只望仙人九泉安息,永享百乐。呜呼!哀哉,伏维尚飨。”文毕,三叩首,平身退位,木碑新墨未干。
四人在柳树下沉默的看了半响。
尚输拍了拍尚关认真地问。
“山长,你死后我也要这样做吗?”
尚关也拍了拍他认真地说。
“你不如现在就做,不然等我死了也听不到。”
尚输摇摇头,“你要是死了我去哪找你呢?”
尚关被逗笑了,“我要是死了你就把我忘了。”
阳光变得刺眼,从山的那边升起来冲散了云雾。功成名就收拾好东西,撒着纸钱慢悠悠的往山下走。
“小输,如果真有那一天,你就把我埋在山里,这可是我亲自选的风水宝地,不能叫人占了去。”尚关转头看着尚输半开玩笑道。
“指不定你明早就告老还乡了,还想着以后客死异乡呢?”尚输叭叭嘴。
“我是人嘛,人活得短,又苦,我总要走的,你啊,好好修炼,回青丘去当真正的大王,比在这狐假虎威好多了。等你有空,也可以来看看我,跟我说说青丘的事,我爱听。带多点酒,我喝不了了你就自己喝完,别浪费,不来也没关系,我知道你肯定过得特别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我没有年少成名,大概也不会大器晚成,随便立个碑就行,坟在这,你回来也好找。我们今生有缘师生一场,但为师也没什么好东西留给你,许你一诺,若我有来世就去当你的学生,你方为刀俎,我为鱼rou。”尚关笑笑嘻嘻合起折扇,轻轻戳了戳尚输鼓起来的脸颊,“这扇你可得给我留下,收到的第一份谢师礼,死了我也得带走。”
“一把破扇子你还这么宝贝,啰里吧嗦的,你想当我学生我不乐意收呢。”尚输抬手一挡,腕间砗磲上的青绿绳结跟扇尾上挂着的秋愧穗子碰撞一起。
“那我就去求你,去闹你,等到你同意为止。”尚关闭了下眼,阳光照耀,他笑得比天空还要明媚,“下回换你教我读书写字,带我上街,给我吹笛子。”
尚输掐指算了算,“再过一年你三十,我还得待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