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盘兔很应景呀,小叛徒。”尚大官不咸不淡讲着,那尾音压得阿满噤若寒蝉。
“满弟弟,你很想吃狐狸?”尚小书轻飘飘一句问话响起,冷得让阿满心惊胆战。
“公子,尚哥哥,我,我上街给你们买些蜜饯闲口来。”坐立不安的阿满不知得罪了谁,连忙找借口溜走。
包间内顿时只剩下尚大官和尚小书,尚小书慢悠悠地把目光投到尚大官身上,也不说话,尚大官坐如针毡,开口打破沉默,“著心,你说的那些凄惨身世是真的吗?”
“嗯,真的。”尚小书歪头笑答。
“那,那你真可怜。”平日巧舌如簧,伶牙俐齿的尚大官此时却笨嘴拙舌,顿口无言。
‘身世是真的,但不一定是我的呀。’尚小书在心底偷笑,他摸摸正绞尽脑汁想话题的尚大官的小脑袋,自顾自道,“我以前曾住在荒山野岭里,很空旷荒芜,但是也自在,虽说有时枯燥无味,但一想,是远离了尘世喧嚣,便觉甚好。深处一间茅屋,屋外一圈木篱,门前一片竹林,吃水吃山,自力更生。看日升月落,数鱼出鸟归,有人陪我栽花种菜,有人与我谈文诗赋,我并未孤单,反而逍遥快意,如今回想,只道自己十分可爱,所谓幸运至极。”
“我喜欢待在城里,城里好,我家就在这,我哪也不去。”尚大官认真地考量起在荒山野岭里生活,“住山里,急事如何及时告知?生病可能出山医治?衣食住行何解?山道崎岖否?处处诸多不便有什么好呢?我常听说书,一群凡夫俗子却自命不凡,非世外桃源不住,等与世隔绝了又对繁华三千心生向往,这多可笑呀。”
被贬得体无完肤的尚小书正要争辩,张嘴却发现自己在跟一小孩较真,他轻轻凑到尚大官耳边,“大官,你是不是忘了我是狐仙呀,不待在山里岂不被你们供在庙里天天朝拜了?”说完,爽朗大笑起来。
尚大官老气横秋地叹气,“我就说你怪可怜的,别担心,你现在是我家的人了,以后跟着我,不劳而获。”
这下尚小书差点没气得背过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徒儿啊,为师不求你日后才高八斗,卓尔不群,只求你无论如何也不要把为师的名讳说与别人啊。”
“公子,阿满回来了。”正巧阿满推门而入,捧着从着白虔布衫,拿青花手巾,挟白磁缸子的小儿子那买的乃旋炒银杏、海红嘉庆子、林檎旋乌李、李子旋樱桃、煎西京雨梨、镇府浊梨、河Yin石榴、河阳查子、回马孛萄、西川ru糖、绵枨金橘等一堆篓的进来,献宝似的摆在桌上。
透过诸般蜜煎香药,果子罐子的间隙看去,尚大官笑容无忧。
‘再多的麻烦也比不上夙敌麻烦啊。我们大半辈子都耗在了山里隐世,实在难以想象待在人间嘈杂里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现在没有麻烦了,他过得挺好,那我就不找他麻烦了。’
尚小书望向窗外,宽大无波的河面上各种船儿往来如织,身穿华服的夫人们正品茗摇扇谈笑风生,船夫相互问候着又匆匆擦肩。桥上人们摩肩接踵,熙来攘往,有个书生捡了姑娘的香包,有位少侠帮大叔推车。街上更是热闹非凡,人头攒动,有人摆摊叫卖,有人信步慢看,有人游玩观赏。
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他感慨,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金铃一响,思绪万千也随之烟消云散。
珍馐美味纷纷呈了上来,色味俱佳,秀色可餐。用的一等琉璃浅棱碗,谓之“碧碗”,亦谓之“造羹”。菜蔬Jing细,谓之“造齑”。
一桌的佳肴引人食指大动,尚大官和尚小书纷纷持银制碗筷,阿满看得直吞口水。
“快过来吃啊。”尚大官转身对阿满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是本公子要你陪我。”
无论早市晚市,食店总是络绎不绝,客如云集。沏一壶乌龙茶,点上几盘行菜,细嚼慢咽,回味无穷。喝一口茶唇齿留香,瞧门外车水马龙,往来如织,又有凉风习习,好不惬意。
恰时有下等ji女,不呼自来,筵前歌唱,谓之“礼客”,亦谓之“打酒坐”,临时以些小钱物赠之而去。
随后又有卖豆腐干甜瓜籽或蚕豆萝卜之类的人进来,也不管不问酒客买与不买,四处散发,然后向坐客得钱,谓之“撒暂”。
如此这般野蛮霸道的乱象处处有之,唯州桥炭张家、nai酪张家,不放人入店,亦不卖下酒。
好好一顿饭被扰得不安生,尚大官埋怨道,“咱们下次去桥炭张家,nai酪张家。比这儿清净多了。”
尚小书和阿满皆举手赞同。
吃饱喝足后当然是肆意玩乐了,坊巷院落、市井街道、茶坊酒店、勾肆饮食,纵横万数,莫知纪极,处处拥门。
东大街上,大家小件,采集购物,无不聚于此,幞头、腰带、书籍、冠朵铺席、买卖衣物、书画、珍玩、犀玉。
方有诸手作人上市买卖零碎作料,饭后饮食上市,如酥蜜食、砂团子、香糖果子、蜜煎雕花之类。
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