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好好反省。”
“是。”徐谦跪着,眼看着冯凌扶着齐方瑾走了。
晚风扫过齐宅,桃花落了一地,徐谦看了一眼即将消逝的天光,心想,安南的春天,就这样跟着他的俞儿一起离开了。
但是这一晚却不得安宁,齐方瑾走后不久徐贞便来了,一来就看见徐谦跪在院子里:“这又是怎么了?”
徐谦累了,连话都没力气说,只道:“老师,应该在书房。”
徐贞知道他这脾气,他要不想说,谁也逼不动,只得停下追问:“我不是来找老师的,我是来找你的。”
听到这话,徐谦忽然瘫了下去,好似全身的力气都被卸掉了一般,父亲知道了?
徐贞弯下腰去把他扶起来,轻声问:“我问你,祭天那日晚上,你是不是在宫外?”
徐谦不住眨着眼,眼前的东西都迷蒙一片,却清楚地知道这个问题,他不能答。
“颜俞逃走,是不是跟你有关?”徐贞接着追问。
徐谦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道:“他乃三国并相,出使大楚,何来逃走一说?”
“不要与父亲装傻,这不是小事,你实话告诉我,我或许还能想法子保住你,若是到时候被查出来,徐氏一族都会受到牵连,你明白吗?”
徐谦终于抬起了头,看着父亲许久,终究没忍住,唇间泄出了一声压抑已久的呜咽。
徐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是他也不知怎的,竟说不出一句责怪的话,只道:“糊涂啊!太糊涂了!”
却说李道恒真是遣人将李未的醢发给了各国的国君,秦正武看着那盒里的东西,听着秦景宣向他说明事情的始末,只冷笑一声:“果然这天下能成大事者,都是无情之辈!李未实在愚蠢!”
秦景宣自小便跟在秦正武身边,深得他信任,不像一般人一样害怕他,听了这话忍不住反驳:“可知夜君也是为了救颜相,又宁死不叛,堪称忠义之辈!”
“哼,”秦正武摇摇头,“这世道,只有忠义,只会死得快。”
秦景宣不再回应,只问:“此物该如何处理?”
“随便,别拿这种事来烦我!”
秦景宣垂头应是,便端着那木盒退出了殿外。
北魏那头,魏方一边听一边发抖,待得来人终于把事情回报完,头上已是一层冷汗,下面这人也是个没眼色的,还傻不拉叽地问:“王上可要看一看?”
“不不不不不,”魏方整个人都往后靠去,直到挨住身后的靠几,退无可退,“快快快,快拿出去。”
“是。”那人行过礼后才慢悠悠退出去,魏方还在后头催促:“快走!走远一点!”
只有赵肃为李未落了几滴泪,吩咐人把李未好生葬了。至此,李未的残骸才在离知夜遥远的蜀都获得了一席安寝之地。
三国的征兵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这日东晋和北魏接壤的石州来了个名唤杨斯的男子,已过而立之年,要不是现在赶着凑够增兵人数,晋军也未必会收他。杨斯背着包袱,笑得开怀:“长官,也就一碗饭一张床铺的事,我什么都能干的!”
“这是征兵!又不是打杂!”身边的新兵起哄笑他,他也丝毫不在意。
杨斯进了晋军的军营,确实安分老实,踏实肯干,很快就跟年轻的新兵打成一片,每当休息的时候总要凑在一起聊这聊那。
“杨斯,你是哪儿的人?怎么来参军了?”
“我是南边的,前几年那老是打仗,把农田都踏坏了,我们家就只剩了我一个,我就一路从南到北讨生活,后来听说现在征兵征得厉害,就干脆参军了。”
“唉,要是想打仗,还得往南边去,我们这边也就巡边站岗,没意思!”
“怎么会呢?”杨斯似是不经意地说,“咱们王上要想统一天下,哪儿不得打呀?!”
年轻人一下就热血沸腾:“杨大哥说的是!将来有的是咱们建功立业的好时候,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几人纷纷附和。
还是一两个年纪稍长的把他们的声音压了下去:“这些话大家想想就是了,可千万别说出来啊!现在三国合纵,别说谁统一,抓到要没命的!”
杨斯恍然大悟,立刻从善如流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贺铸)
颜俞月余后从四城回到蜀都,一路带着关仲阔,不免存了些劝降的心思,但如今的关仲阔已不是当年的他,李未死后,关仲阔心里头的气就泄了一半,若不是李未叮嘱他一定要把颜俞送回去,他也不会硬撑到现在,如今任务已完成,他已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关将军难道不想报仇吗?”
“想,”关仲阔这一声想说得很平静,好像颜俞问他想不想吃饭一样,“但是知夜君,他要我转告你,他以命相救,是希望你能放过大楚一马,你要我怎么报仇?”
“不!”颜俞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这个请求,“他看不清,你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