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份也只有猜测。
“这就是最后了,凌山海的记性也真不中用。”谢桥盯着云图,抬起单片镜揉了揉眼。
预想中的声音并没有响起,谢桥回头,就看见沈萍风若有所思的出神,他顿时有几分不快,扬声道:“你想什么呢?”
沈萍风微微一愣,犹豫道:“我总觉得,愧对临渊宫,愧对谢尊主的收留。”
“……算了。”谢桥刚想骂他两句,又怕他这会儿是真心情不佳,摆摆手烦躁,“你想见谁就见谁,帝尊都不管你的私事,我还能说你背叛临渊宫怎的。”
沈萍风面露喜色,上前一步对谢桥行了个礼:“谢尊主宽宏大量,我若决定见付青霄,还望谢尊主届时赏脸一同。”
谢桥嗤了一声转过脸去,不悦倒是消减不少,这时云图内容接近尾声,凌山海站起来,魂主随后起身还礼,他的袖口微微下滑,露出一截瘦弱的手腕。
那腕上有颗清晰的痣,正长在泛青的脉络之上,凌山海的并未刻意注意,云图也无法显出更多细节。
沈萍风静静站了一会儿,谢桥把云图停在魂主拱手的姿势上,一动不动。
“谢尊主?”沈萍风试探着喊了一声,走上前去,身侧却忽然擦过一丝暗色焰火。
没有任何光亮的火眨眼间吞噬周遭,把房间内的家具摆设焚烧殆尽,又悄无声息的偃旗息鼓。
“是他。”谢桥缓缓开口道。
沈萍风按住谢桥的肩,被忽然涌现的杀气吓了一跳,谢桥眼中红光炽盛,滔天恨意像要将云图中的人生生撕碎,他担忧道:“谁?你冷静一点。”
谢桥甩开沈萍风的手,他有种喘不过气的错觉,快步冲出门去趴在二楼围栏上剧烈喘息,夜色已深,地面像被天幕泼上浓重的黑蓝,连二楼的高度都如万丈悬崖深不见底。
他这时又后悔出来,双腿发软倒在廊上,眼前光影重叠,看不清前路方向,冷汗滑进眼中,单片镜上蒙了层薄雾。
“沈……沈护卫……”谢桥嗓音沙哑的喊了一声,却像呓语般轻不可闻,但随后一片白色拦在了他的眼前,带着一股熟悉的笔墨气息。
“北海夜晚风凉,先回屋吧,云图我已关了。”沈萍风蹲在谢桥身旁,收起折扇扶着他退回里屋靠在榻上,把温热的茶水送到他手中。
谢桥捏着茶杯,沉默良久才渐渐平复呼吸,脸色苍白,“你知道我为何从不御剑,也不用任何飞行法宝吗?”
“我一直以为这是箭术强者的风格和自信。”沈萍风搬了椅子坐下。
谢桥被他逗笑了,闭上眼只觉得浑身脱力,轻声道:“没那么自信,我恐高。”
……
悬舟在清晨时分降落在仙灵城,下船时果然得船员赠了两件法宝,陆饮霜随手抛了抛,就扔进乾坤袋压箱底了。
法宝是紫虚仙门的特色机关风格,复杂版的九连环,每拆下一个圈就能扔出去砸人那种,常靖玉试了几次,差点踩空脚下台阶。
陆饮霜拎着他的后领子给蛇形走位的常靖玉拽回来,不耐道:“认真看路。”
“抱歉,我也是第一次乘悬舟回来,有点激动。”常靖玉乖乖收起法宝,一夜没睡也没有丝毫疲惫,“我们直接御剑回仙门,现在这个时间还能赶上厨房早膳。”
陆饮霜也懒得说他缺乏紧张感,敷衍地凝了冰剑率先往道武仙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常靖玉随后跟上,对陆饮霜喊道:“前辈认得路吗?”
“废话。”陆饮霜冷硬道。
“我觉得应该再买点东西回去。”常靖玉考虑道。
陆饮霜斜了他一眼,心说你在北海还没买够啊。
常靖玉的好心情依旧,甚至没挡御风诀,他觉得自己似乎很久都没这样无忧无虑过了,尽管还有不明危机虎视眈眈,但只是这一刻,他和陆饮霜并肩而行,远处闳敞轩昂的道武仙门的轮廓越发清晰,三殿四堂七峰拔地倚天,仙门广场平坦宽广一尘不染。
他明明才离开数月,却忽然间归心似箭起来,好像他终于有勇气认同自己,不再将自己当成过客寄托在道武仙门,那是他的家。
他可以毫无顾虑,真心的对陆饮霜说一句,前辈,我们到家了。
陆饮霜跟着常靖玉按照规矩在广场上停下,络绎不绝的普通百姓对着璇霄丹阙虔诚行礼,莹白如玉的建筑仙氛缥缈,在朝阳中如梦似幻。
“我们从正门进去,然后我带你抄小路,直接去后山就好,不然层层盘查,令牌都摸花了。”常靖玉指了指广场正北的龙形拱门,门前设立了结界,有两个弟子静立门前,为前来问路或入内拜访的人指路。
陆饮霜有些分神,他下意识的对比了一下临渊宫,只觉得道武仙门的装潢亮度太高闪的眼花。
“前辈,道武仙门和临渊宫相较如何?”常靖玉出示了令牌,在守门弟子恭敬的行礼下和陆饮霜进去,不怕死的悄悄问了一声。
陆饮霜想了想,认真道:“你们不嫌门口人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