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各夸一次,暂时平了。
李修调头去看那些女孩子,李念的手也从桌上拿了下去。
我定了定心神,又喝了一口水,眼睛却只敢盯着杯子。
这场景,比教我在承庆殿跟那些老爷们坐一天一夜都要难受许多。纵我不曾抬头,也知道她们此刻的动作——桌面与地板都是打磨到平滑的琉璃,我已尽力去避了,却还是看得到她们解开了衣裳。
“妙因说她家里惯常这样喝茶。”李念眼睛一亮,直起身子来,“嫩玉流香,果然配得上这须尽欢的名字。听闻老师以前喝过这个茶?”
“嗯对。”我连连点头,“喝过。”
“但如此醒茶法,老师必是第一次见吧。”李念全然不顾我此刻尴尬的境地,他稍稍靠近了我一些,“这茶采摘烘焙,找的都是处子。老师想想,素手轻衣,就连那层薄汗也是香的,混在茶叶里,也不算污浊。”
我抬头一掠,她们正跪坐在软垫上,以西子捧心之态揉着胸口的茶叶。
原来这就叫醒茶。
我又低下头,喝了一口水。
“今儿天热,老师一进来,倒先喝了这半壶水。”李修温声劝阻,“待会还怎么喝茶呢。”
墨绿的茶叶,衬着那惊心动魄的白。
每一个动作于我而言,都是煎熬。
“色字当头一把利刃,男色也好,女色也罢……”青衿昔年教导,蓦然浮上心头。
色字头上一把刀,我已在这上头栽过一次跟头了,哪里敢再犯一次?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将剩下的半壶水喝了个干净。
李修见状,忙道,“快来煎茶吧,老师渴了。”
他面上殷勤,心中大约却觉得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想来李念也是如是想的,此刻他正看过来,带了几分歉意与慨叹道,“今日不巧,老师可是身子不大爽利?学生本想着这些侍婢漂亮伶俐,可以服侍老师。”
我摆了摆手,又将自己信了佛是在家居士要持五戒的话说了一遍。
“难怪云空师父与老师有话说。”李念一叹,却也只是一叹,根本不信我的样子。
李修亲自挽袖煎茶,撒入葱段与Jing盐,小火慢煎,撇去浮沫,盛了一茶碗,亦亲自端到我面前来。
“老师尝尝?”
扑鼻便是浓郁的调料味。
我双手接了,心里想着的却是在凤相府上喝过的那次。
这茶清香,本不应加佐料烹调。
李修与李念,都是典型的皇家子弟,至尊至贵之人,太过于注重表在是否金贵庄严,反而忘了遵循根本。
我将这杯茶喝了,对李修道,“殿下大爱。”
又看向李念,“听闻殿下府里有一副张载风的画,得了闲,下臣便去与殿下讨教一二。初入京师,下臣最先认识的画,就是张载风的画。”
李念一怔,随即拱手应下。
“今日多谢两位殿下招待,假有时日,下臣必做东回请。”我亦拱手,“只是今日兰台还有他务,下臣便先回去了。”
两位皇子连忙道,“学生去送送老师。”
两人俱是争先恐后的样子,生怕我与谁多说了一句话似的。
我也不推辞,坦然受了,进兰台大门前,方又对李修说了一句,“大殿下聪慧。”
李念一脸期待的看着我,我也还不吝啬自己的赞誉之词,“二殿下宽慈。两位殿下俱是圣上左膀右臂,缺一不可。”
“今我大夏有难,愈该显兄友弟恭。”
我微微躬身,“下臣多言。”
送走了两位皇子,郑子沅也收拾好了东西要走,在门口遇见,郑子沅对我深深一揖,“孟老爷。”
现如今的京师就如一潭池水,饶是池下如何翻腾,池面总是要平静无波澜的。
便是要不得不将这池水搅起来,也要尽可能的避开无辜。
权力过渡,是历朝历代都有的事情。
但我希望,这次过渡能尽可能的平稳一些,再平稳一些。
我亦对他深深一揖,“拜托了。”
河洛是京师的一扇门,如今虎威军驻守滁州,窜入十三州的死士虽暂无异动,但若河洛有变,恐怕京师也不能自保。
郑子沅肩上担的担子,很重。
重到此刻我与他彼此无言,唯有一揖。
当夜,李念给我送来了一箱字画,不少都署了张载风的名儿。其实他府上根本就没有张载风的画,他甚至都不曾听过张载风这个人,只是我顺嘴提那么一句,让他以为我有意于他罢了。
我与赵汝将这箱画搬到库房里,还没来得及上锁,便又有人来报,大皇子来了。
李修亲自捧着一尊菩萨像,微喘笑道,“老师既信了佛,府里这念佛堂必不可少。学生问了,这是观自在菩萨,最是慈悲心肠,适合供奉。”
我连忙扫了底座,让他把菩萨像放下。
“这菩萨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