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放下帘子。
孔陶一行马车都驶过去后,旁边的暗巷子里忽然驶出了几辆差不多大小的马车,一辆一辆跟在了孔陶一行之后。
等所有车辕声都没了,贺圳甫才低声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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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贺府门口。
贺圳甫从车上下来,门房赶紧来扶。
贺圳甫将他推开,径直进了门,车帘再次被掀开,露出一张妍丽的小脸,门房又赶紧扶着这位美人下来。
贺府空荡荡,没人会等他。
贺圳甫抬手捏了捏鼻梁,一边朝卧房去,一边吩咐下人送热水进来。
刚抬起手要推开门,后背就贴上了一具温暖柔软的身体,两条细白的手臂绕到前面抱住他,声音也娇娇的,“大人,人家冷。”
贺圳甫面色不太好,冷声道,“来人,带她睡去。”
美人嘟起嘴,灵活的五指摸着他的胸口,“人家体寒,要大人暖。”
说起体寒,贺圳甫不由得想起孔陶来。
孔陶到了冬天手脚都是冷的,得有汤婆子抱着才会热,晚上睡觉也老是往他怀里钻,不知道离了自己,晚上还能不能睡好。
想到这里,贺圳甫心情更糟,把她的手拿下来,推开门走进去。
身后的美人也想跨进来。
贺圳甫扭头看着她,眼神不是一般的瘆人。
“出去。”
美人明显是被他吓坏了,双手缩在胸前,捏着袖口搭在下巴前,“大……大人?”
贺圳甫眉头一蹙,美人下意识把跨进去的脚尖缩了回去。
贺圳甫把门一关,留下衣衫不整的美人站在外面一脸惊异,又羞又愤地压抑着哭声,只低头抹泪。
一直待在这个小院子里陪孔陶的仆人见她这样太可怜,只好走过去叫她跟他去别的房间先沐浴睡下。
美人咬着下唇,那颗有些傲气的心叫她没有脸见任何人,也根本走不动,她不信贺圳甫听见她哭会不管她。
明明在宴席之上,贺圳甫一边喝酒一边拿着玉箸指着她,只要了她一人。
就是那一指,她就像中了蛊一般,动了心。明知贺圳甫是个阉人,明知他其实什么也没做,只看了自己一眼,却还是生了情,愣了神。
不管是曾经名声传遍天子脚下的贺少卿,还是如今权倾一时的贺督主,都叫她难以放弃这个机会。
就算只跟他有一夜情缘,都是值得的。
何况她听说贺圳甫之前有过好几位陪房娘子养在府里,她不信贺圳甫会这么冷落她。
她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哭得仆人头都大了,频频瞄着卧房的门,生怕贺圳甫突然就开门大骂。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贺圳甫确实突然间开了门。
美人哭声顿歇,抬起泪眼望着他,十足的楚楚可怜。
贺圳甫的声音已经带了些狠戾,“安静点。”
美人脸红了起来,非常委屈,“明明是大人太冷漠了。”
贺圳甫眼睛幽幽一转,盯着站在一旁的仆人,仆人立马凑到美人身边低声劝着,“姑娘,还是先沐浴歇息吧?”
贺圳甫准备再关门,美人忽地抬手拦住,一双桃花眼瞪大,“大人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我?”
贺圳甫撩起眼皮看着她那双眼睛。
罕见的浅瞳,水盈盈,干净澄澈,就像刚沏出来的茶水,跟那个少年如出一辙,不过少了他几分懒散淡然。
贺圳甫没说话,把她的手弄开,把门重新关上。
关上门后,屋外安静了一会儿,又传来更大的哭声。
贺圳甫站在空荡荡的床铺边,孔陶喜欢看的几本书还摆在床头,他盯着那几本书,心底忽生烦躁,皱着眉把身上衣服脱了,丢在地上。
过了好久,门外的哭声才渐渐远去,没一会儿,下人送了热水进来。
贺圳甫泡在水里,仰头枕着边缘,慢慢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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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大人,你所说的,可是当真?”
谢有许负手站在天子御池边,垂眸看着满池红鲤,似笑非笑。
贺圳甫站在一旁,手指捏着些许鱼食投入,淡然道,“我不知我何时食过言。”
谢有许长长嗯了一声,稍微仰起头看着天,脚尖缓缓点着地,悠然道,“可我谢某人,哪里担得起呢?”
贺圳甫撒完鱼食,拍了拍手,也笑了笑,“谢中丞,中丞心中有着什么怀抱,谁人不知?何况,能跟谢右丞并称大小谢的,除了中丞你还有谁?”
“贺大人谬赞——”谢有许侧身看着他,眼睛扫了扫,“大小谢不过朝中戏言,谢右丞之手段,比得上的,还当论贺大人你才是。”
贺圳甫暼着他,微微挑眉,轻声道,“可我刚回,谢中丞就找上门来,不是已经说明了一切么?”
谢有许看着他没说话,仍是笑。
贺圳甫理了理袖口,转身准备回宴席,又被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