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恪挨着他坐下,接过酒杯嗅了嗅,甜丝丝的蜜糖味混着果香,可惜,这回却是喝不成了。严恪轻声叹气,“今日我去医馆拜见许伯伯,他与另一位大夫给我诊脉检查,说是脏腑有暗伤、气血阻滞,用药期间不可饮酒。”
“暗伤!”闻灼猛地睁大了眼睛,急急地追问,“是在柳州受的伤还未痊愈么?伤在脏腑,有多严重?大夫怎么说?要如何医治……”
“从前参加列英战时我就受过伤,那时休养了许久才恢复,因着在柳州被赶着追杀,旧伤添新伤,便难以痊愈,但于性命无碍。许伯伯让我明日再去一趟医馆试药。”严恪抬手按了按闻灼紧皱的眉心,“没事的,不要着急。”
“我明日要与你一起去。”闻灼的声音闷闷的,目光里满是担忧。
严恪点头,低柔地劝道:“许伯伯和医馆大夫的医术你还信不过么?别担心,他们定然能将我治好。”
“你这个伤患怎的反倒安慰起我来了,”闻灼把酒杯拿回来,仰头喝光里面的酒水,而后定定地看着严恪,“就算医馆大夫他们没办法,宫里还有御医,天下间也还有别的大夫。无论如何,你不会有事的。”
闻灼这话说的如此笃定淡然,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酒杯,手背上青筋突起,力道大的像是要捏碎它。严恪用手掌包住他的手,待他放松了力道,便将白瓷杯放到矮方桌上,有意地引开话题,“方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是何时置办的这处宅院?”
“刚回京就准备着了,选定位置、修整打理费了些时日,前两天才弄好。待会儿看看可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再让人来改。”
清水无鱼、映着月影的池塘,平整宽敞、用来练刀的空地,庭院里各种花木陈设,不难想见他用了多少Jing力和心思。严恪浅笑着道:“都很好。”
“往后,这儿就是我们的院子。”闻灼着意强调“我们”二字。
严恪明白了他这话里的意思,脸上笑意更深,一手抚着他的下颌,直直地吻过去。
闻灼喝了一整坛的酒,仍双目清明、面不改色,此时倒像是醉得厉害,有些晕眩昏沉,止不住地脸热心跳。他回应着,抬手环住严恪的脖颈。恍惚间,他猛地想到大夫的那句叮嘱,立即便松开原本环在脖颈处的手,用了些力道把严恪推开。
“怎么了?”严恪一脸不解。
“你身上的伤,大夫说不能沾酒……”
严恪怔了片刻,随即笑出声,“所以,你要先去漱口再来亲我么?”
闻灼意识回笼,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蠢话,面上立即显出羞恼的神情。
严恪看着他涨红的脸颊,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一把,却立即被他偏头躲开了。严恪忍着笑,一下下地亲他的嘴角和下颌,压低了声音哄他。
闻灼哼了一声,倒也没真生气。
“回去么?还是在这儿住一晚上?”
“让人往家里给母亲递个口信,就说我喝醉了,今晚不回去。”闻灼偏头靠在严恪肩上,半眯着眼睛,“这里离医馆近些,也省的多走一趟。”
他说话时,带着甘甜酒香的温热气息扑在耳际,感觉一阵麻痒。严恪耳朵泛红,要拉着他站起来,“进屋去吧,洗漱后早些休息。”
闻灼弯唇笑地狡黠,还偏要贴在严恪耳边,用懒懒的语调道:“我喝醉了,走不动。”
这自然是假话,但严恪很吃他作娇这套,拽胳膊揽腰,使力背着他站了起来。
院墙边的瑞香和晚香玉已绽开了花蕾,接近圆满的月轮高悬。严恪背着他快步往屋里走,两人的影子重叠着,将满地月光抛在身后。
翌日上午,医馆二楼的一处房间内,许染正收回扎在严恪身上的银针,捻出左腹的最后一根时,便有血珠从针孔缓缓冒出,过了好一会儿,待血自然止住了,许染才用布帕将严恪腹间的一线血迹拭去。
秦纠端着药碗走上来,见闻灼还凑在门口,伸手拍了拍他,低声劝道:“别看了,去楼下待着吧,你那鼻子受不得这些气味。”
鲜血的甜腥混着药草的苦涩,这味道的确让闻灼一阵鼻酸头昏,但那白帕上的点点红痕却更刺地他眼底发疼。
“无妨。”他缓缓吸气,从秦纠手里拿过药碗,一同走进屋内。
严恪已坐起来了,正系着中衣的带子,抬头朝他浅笑了一下,看着脸色尚可。
许染接过药碗仔细嗅了嗅,接着递给严恪,“等完全凉了再喝。”
闻灼站在一旁,问道:“严大哥这伤究竟如何?”
“脏腑旧疾被新伤勾起来,使得气血不畅,虽不会有明显的病痛表征,但若是任其如此,不出两年底子就会耗尽。所幸察觉的早,用药辅以针灸,慢慢便好了。”
闻灼松了一口气,诚恳地道:“那便有劳表舅多费心医治。”
许染好笑地摇摇头,“你这孩子,怎的与我这样客气。对了,你自己吃的那药可拿了新的?别又忘了来医馆诊脉的事。”
“我刚回京的时候,甫让就专程去家里给我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