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严厉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钻进警车开走了。他觉得她过不了多久就会再回来查看,那会儿他早走喽。
他又确认了一遍,他那几件财产都还在旅行包里。把车钥匙留在点火器上后,他下车,把包甩在肩上。走个几英里就有高速公路,运气好的话他多半能搭上便车。
但是当他沿着主路往前走时,一股强烈的尿意却突然涌了上来。找个没人的地方,借棵树挡着方便一下也不是不行,但他很想洗漱一下,刷刷牙,梳梳头。在福特车里睡觉可是件苦差,而他喝下去的那些咖啡又闹得他好久都没睡着,这会儿走起路来直趔趄。而且他也饿了,昨晚除了爆米花和咖啡他什么也没吃。再说他都老长时间没吃过热饭了。于是,经过“小梅餐馆”的时候,敞开的门里飘出的香肠和枫糖浆的气味,勾着他的脚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餐馆里人很多,吵吵嚷嚷的。他估计多数是本地人,因为好多人即使没坐在一起也能隔空喊着聊天。有个装满了糕点的大展示柜兼做收款台,展示柜后面就是通往厨房的门。三个二十来岁、系着白围裙的姑娘在厨房和一张张桌子间来回穿梭,看上去像是三姐妹。
“吃饭吗?”其中一个胖乎乎的姑娘问。她有一头漂白的金发,脸上穿着几个环。
“嗯,一个人,谢谢。”他很少进餐馆,感觉有点不自在。
她只管抓起一份过了塑的菜单,把他领到了一张小小的双人桌前。这不算什么风水宝地,离厕所太近了。不过吉米觉得挺好,他情愿缩在不起眼的角落,而且这儿有足够的地方搁他的旅行包,不会碍着路。
“要咖啡吗?”她把菜单摆在他面前,问道。
“麻烦来一杯,再来杯水。”
她点点头。“我们这儿有鲜榨橙汁和西柚汁。”
管他的,来一杯又能怎么样?“橙汁听起来不错。”
他仔细读着菜单,微微眯起眼。他的视力一向挺好,但近来他发现自己看不清小号字了。唉,这又是个令人不快的提醒:他正一天天老去。但很快,他就把郁闷的事抛一边了——菜单上的品种太丰富了,而且每一样看上去都很可口。他还在犹豫不决,那姑娘已经转了回来,咚咚两下把他的咖啡和橙汁顿在桌上。
“想好了没?”她捧着小本儿,捏着笔伺候着。
“我拿不定主意,你有什么推荐?”
她这才对他笑了笑。“你要不试试我最喜欢的?抹蓝莓酱的法式吐司呗。果酱是我们自己做的,倍儿好吃。配上香肠和煎土豆,包你满意。”
“好,就照你说的。”他把菜单还给她。
服务员走开后,他赶紧拎起旅行包闪进了卫生间。他撒了尿,然后匆匆审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他一直尽量避免头发留长,这样脑袋上就不至于一蓬乱草。他的胡须看起来也还不算太邋遢,但他悻悻地发现,他有不少胡子变白了。幸好他的头发基本还保持着深棕色。还行吧,算是勉强能见人。他麻利地换了件干净的T恤,洗了洗胳肢窝,喷了点体香剂。然后他刷了牙,洗了脸。他得抓住机会,能像这样拾掇一番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他经常连自来水都用不上,更别提热水和肥皂了。
他觉得自己又恢复了几分人样,这才回座位上去。他的咖啡凉了一点,温度刚好适口,他倒了些糖进去。果汁很好喝,他尤其喜欢沉底的那点果渣。他正考虑把包里的书翻出来配着早餐边吃边看,有人走到了他的桌边。
“我以为你昨晚就出发了。”
夏恩正冲着他微笑。他仍穿着那件蓝格子衬衫,只是多解开了几颗扣子,露出了底下的灰色T恤。从餐馆前窗透进来的阳光证实了吉米的猜测——夏恩的头发非常接近红色。
“我本来也这么以为,”吉米说。“可我的车反对。”
“真惨。你在哪儿睡的?”
这还用说嘛?吉米只挑了挑眉。他反正没在度假村订房,对方也知道这事。
“真惨,”夏恩又说了一遍。“你早说就好了。这天儿睡在外面太冷了。”
“还行吧。我的外套挺管用,我还有张毯子。”
夏恩皱着眉摇了摇头。然后他微微耸了下肩,大概也意识到说什么都于事无补。“我能坐这儿跟你一起吃早饭吗?”
店里没有空桌了,但夏恩要找其他人拼桌肯定没问题,估计这儿的食客没几个他不认识的。吉米的心脏蠢蠢欲动,就像小狗崽儿见着了主人似的。“行啊。”他粗声粗气地说。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把吉米那盘吃的送来了,堆得满满当当,她还给夏恩带了杯咖啡。“照旧?”她问。
“没错。”
那些吃的看上去令人食指大动,闻着还要好上三分。吉米活像八辈子没吃过饱饭似的盯着盘子。
“甭等我,”夏恩说。“小梅做的法式吐司刚出锅的时候最好吃。”
于是吉米叉了一块送进嘴里——Cao他大爷,味蕾传来的快感让他仿佛置身天堂。他可能轻轻呻yin了一下,因为夏恩笑出了声。“小梅能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