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官服,转身慢慢走出大殿。乔柯转头望肖大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皇上,肖大人乃刑部尚书。罢掉肖大人,谁补上?”吏部官员出列询问。
“没有谁,就让那个位子空着。”玄和帝十分不耐烦,宣布退朝。
下朝后,沈晫快步追出去,终于在宫门口追上步履蹒跚的肖大人。沈晫走到肖大人面前,注意到肖大人已有不少白发,脱下官服也不过是个快年近半百的老人。或许在如此风雨飘摇之际退去并没有什么不好,权力不是什么好东西。沈晫拱手:“肖大人可有去处?”
“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地。”肖大人抬眼看沈晫,“沈大人,朝廷就交给你们年轻人。望你谨记答应太上皇的事,不要做一个背信弃义之人。草民拜谢沈大人辅佐朝廷之大恩。”
一朝天子一朝臣,向来新人换旧人。有多少人能全身而退?又有多少人命丧于此?
“肖大人想回家颐养天年,我不会拦着。”沈晫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肖大人……”
肖大人含笑轻轻摇头,转身渐渐走出宫门。一个摇头已代表态度,他有他的傲气,他虽已老,也不至于向别人求助。跨出宫门,从此他是平头百姓,平平淡淡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红砚走到沈晫身边:“现在退总比陷入皇位之争丧命要好。肖大人是个明白人。”
“不明白的是我。”沈晫注视肖大人逐渐远去的背影,“他一向与我不对付,为何刚刚在朝上要挡在我的面前。如果我被皇上罢官,他不是该高兴吗?他应该乐见其成啊。”
“你在说笑吗?”红砚好笑道,“就算皇上当真因一时之气将你罢官,满朝文武会眼睁睁看着?你或许只是兴起,却会将皇上所有的颜面踩在脚底。他维护的不是你,而是皇上。”
微微皱眉,沈晫叹口气:“与太上皇一样,最后一刻依旧想着尽一份力。”
“别感慨了。我们该出宫了,沈大人。”红砚拍拍沈晫的肩,“有些事终究无法改变。”
是啊,没人可以改变朝代更替,就像无法阻止日升日落。沈晫与红砚走出皇宫,有兴盛就有衰亡,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算了,想这些有什么用。他还是好好做自己的事吧……
往后两个月皇上的情况并无好转,反而有加重的趋势。太医只道心结难解。
太子在众位大臣拥戴下成为代理君王,批阅奏章。玄和帝整日窝在太上皇的寝宫,对一切不闻不问。这天,六翁主郑汐走入寝宫,他看着彷如孩子般抱着枕头坐在地上的玄和帝十分心疼。那份伤心、彷徨、不安,与他一样。郑汐含泪蹲下:“父皇,阿爷……”
话未说完,郑汐哽咽落泪。玄和帝毫无反应,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郑汐擦掉脸上的泪,拉过玄和帝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父皇,我觉得阿爷回来了。他舍不得我们。”
掌心传来热度,玄和帝缓缓转头看向郑汐的肚子,泪盈满眶。欣喜、眷恋……
郑汐一把抱住玄和帝,泪如泉涌:“父皇,阿爷回来了对不对?他一定回来了。”
泪落下,玄和帝趴在郑汐怀里哭得非常伤心。不管真假,他需要这份支柱……
次日早朝,玄和帝焕然新生,含笑宣布郑汐有喜。他眼里满是希望和失而复得的喜悦。玄和帝下令赐座,命珍惜以后不用行礼。郑汐谢恩,成为上朝时第二个坐着的人。
此后玄和帝比以往更偏爱郑汐,不仅时常宣进宫赏赐,还亲自督促批阅奏折。明眼人皆知若无意外,六翁主便是下一任皇帝。太子完全被淹没,连之前的临时代理都显得可笑。
红砚与许歇在凉亭下着二人跳棋,沈晫和乔柯坐在一边观看。红砚端茶喝一口,边下棋边说:“先是太子得势,又到六翁主拴住皇上的心。也不知道三皇子能忍多久,再不出手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六翁主坐上皇位。不过他们输得不冤,谁让六翁主能怀孕呢。而且……”
而且在此当口,那么巧,巧得仿佛有人控制般。沈晫啃着苹果撇撇嘴:“若能控制,那也是人家的本事。宫中那么多位医术超群的太医提脑袋盯着,总不至于有喜是假的。”
“皇上能因太上皇娶苏家的人为后,并再无封后。”乔柯说明六翁主的优势,“如今太上皇已故,六翁主肚子里的孩子便是皇上唯一念想。这份感情谁也越不过去。”
“就怕有人铤而走险。”沈晫微微皱眉,“希望没人那样做。”
红砚下棋的手一顿:“六翁主何等聪明之人,你想得到,他想不到?此时此刻他身边肯定固若金汤,吃喝用度全由人把控。待孩子出生,便是皇帝退位,他登基之日。”
会有那么顺利?能防住?沈晫咬一口苹果:“我们先观望,等孩子出生再说。”
“红先生,你是不是在让我?”许歇看着双方旗鼓相当的棋盘不悦,“下棋不能让。”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进步大。”沈晫张嘴数落,“别把对手想得太高,再高也是人,总能赶上。你看看,你不就赶上红先生。加把劲,把红先生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