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柄风雷锤,雨君可还认得吗?”昭崖举起手中那物,面无表情,“听说雨君思念雷君,悲痛欲绝,恨不能随之同去。下官替你惋惜,所以今日特地选了你故友最得意的法器,送你去与他作伴。”
“是你!”连雨君这样一个斯文仙君,也被他气得怒发冲冠,“雷君竟丧于你这黄口小儿之手?!”
“不错。就连这柄风雷锤,也落在了我的手中。”昭崖眸光一凝,“今日就用它,来送你上路。”
他既然敢这样放话,自然有备而来。对于雨君惯用的法术,昭崖早已研究透彻,对于百招之内击杀对方,不说绝对可行,至少也有七成把握。
然而,对招方才过了半,昭崖忽觉眼前发黑,身子往左一偏,雨珠便柳叶似的袭来,迅速划破了肩头皮rou,留下一圈一圈深可见骨的血痕。
不好。
偏偏在这个时候,容嫣那该死的邪妖瘴竟发作了。
对面雨君早已红了眼,此番见血,攻势更是猛烈。昭崖觉得半边身子发麻,胳膊都抬不起来,却还逞强扬声问话,全然不顾体内妖瘴凶极,此番发作得狠了,已到了雨君站在眼前都瞧不清的地步。
“若下官落败,雨君不打算将下官带回玄霄殿,交给帝君审问吗?”
“交给帝君,免不了他看在帝姬面上,又要庇护你。”雨君指了指脚下,眼神冷冽,“我就在此地,亲手为雷君报仇。”
雨珠连着线般持续飞来,宛如空中下着细密的箭矢,统统浇上火油。昭崖跌倒在地,不住后撤,眼睛紧紧盯住雨帘后不断靠近的清瘦身影,妄图找寻对方松懈的一瞬空当,引来九天玄雷,击打在雨君的天灵盖上,为自己挣来一息的逃脱时机。
若此刻一击不中,就只能趁他回九重天前另寻机会。
只要神尊还未出关,一切就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然而,那一息空当还未出现,雨帘后的人影却踉跄几步,对着昭崖直挺挺倒了下来。他死不瞑目,显然到死都想不出,会是谁在背后偷袭。
湛陵从雨帘中缓缓走出来,居高临下,看着昭崖。后者仍旧跌坐在地上,并不意外似的,抬手抹干净唇畔的血,仰起头来,语气肯定:
“你杀了他。”
湛陵定定道:“若我说,我不是有意的,你信吗?”
“我也不是有意要杀死雷君的。”昭崖低下头,湛陵能看到他垂落的眼睫,颤巍巍的,“可说出去,有谁会信呢?”
“也是,连我都不信。”湛陵蹲下身来,主动向他伸出手,“但好歹咱俩现在,算是一条船上的了。你总该相信,我不会背叛你。因为我背叛你,就是背叛我自己。”
昭崖没动,盯着那只手,看上面的血迹逐渐被雨水冲刷干净,像下了一场红雨:“你不怕,这是个请君入瓮的圈套?”
圈套又如何?
他就是心甘情愿,落入他的圈套中的。
昭崖太多疑了,没有这一步,他会永远像防贼一样防着他。如果这是个圈套,那这正合湛陵的意,如果是天意,那只冲这一点,他也该感谢上苍。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好像再看不得昭崖受苦。或许是递出第一颗醉梦丹之后,只远远站着看,湛陵已经不能心安,只有将昭崖护在身边,他才能觉得真正安全。
“你好像很痛苦?”湛陵收回手,往怀里掏来掏去,掏出来递给他:“来一颗?”
“拿开。”昭崖没有接,“我需要记住些苦痛的滋味……才能走下去。”
湛陵再一次伸手过来时,他没有再拒绝,而是尝试扶着那有力的臂弯站起身来。雨已经停了,摇雨铃跌落地上,乌雨云惊得四散,昭崖难得地叹了口气,声音仍旧温不热般:
“路是你自己选的。你记着,往后再难,再苦,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你都只能陪我走下去。”
湛陵没说好,只看向雨君死不瞑目的尸身:“那个我拿去处理。”
“就放在那里,不要动。”昭崖终于稳稳站立起来,低声道,“我自有安排。”
妖界的天,原本还是Yin云密布,眼看就要下上一场酣畅淋漓的好雨,可没过多久,竟又突然晴空万里了。
也不知天庭司雨的仙君在搞什么鬼名堂。若叫凛安知道,怕又离挨罚不远了。
离渊在洞口徘徊一阵,还是没想出该如何跟凛安解释,自己怎么出去了这么久。原本他只是想出去打点野兔子解馋,却不知误入了哪里,被一迷雾石阵困住。他觉得好玩,解了挺久才脱身,玩的时候不觉得,一回来才发现,原来天都黑了。
重塑神刀耗时甚巨,他们一般都是轮着来打,几个时辰换一次。离渊出去躲懒许久,重担自然全落在凛安自己肩上了。
希望他别生气才好。
进了洞,见凛安神色如常,离渊一颗悬心这才落下,赶忙冲过去将他手中活计接过,好声好气道:
“出去耽搁了会。你歇歇,换我来吧。”
说话间,他脱了上衣,宽肩窄腰,腰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