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嚼,十来步走到对面屋,身形隐在昏暗里,进了屋。
不过何容珍可没猜对,远和恩没睡。他睡不着,院子里静悄悄的,他听不着人声,心里头有些慌哩,迷糊快睡了,又听着屋门开阖声,一激灵儿,睡意全跑了,僵着声,在帐子里头怯怯唤了声,“姨,你回啦?”
没人应他,脚步声也没,察觉到有人站到帐子跟前,远和恩手指头攥了帐角子,颤声:“哥……有人要逮了我。”这是给自个儿壮胆呐。
“在这儿呢。”响亮的一声,贺景枫掀了帐子,一把搂住人,躺进远和恩睡暖的地儿,“你哥在你被窝里头呢。”
远和恩一懵,伸手摸他的脸,摸清楚是他,笑得吃吃的,不知怎的,就亲了贺景枫一口。
几口雪,嚼得贺景枫嘴麻,乍给亲了一下,笑声沉沉的,“你在稀罕我。”
“稀罕?”远和恩喃着这个词儿,怪陌生。
贺景枫把手指头伸他嘴边,“你咬。”
远和恩摇头,不肯,贺景枫恿他,“你咬。”冷指节,碰着远和恩的嘴唇,拗不过他,他咬了一下,轻轻的,贺景枫不依,“咬重一点儿。”
远和恩在黑暗里瞧他,听贺景枫又重复了一遍,使劲儿,咬了下重的。可没想刚咬完,贺景枫就喊疼,他急了,牙齿松开贺景枫的手,吹了两口,可贺景枫还嚷疼哩,他急得像只得不着nai的小狗儿,呜咽的,把贺景枫给咬的手指头含在嘴里吮。
一小节手指头,给他含暖了,贺景枫点他舌尖,摸着远和恩微shi脸蛋,“这就是稀罕,懂了嚜?”
远和恩没接他的话茬,手指头摸他shi漉漉的手指头,“还疼吗?”
另手将人搂近自己,贺景枫亲他shi眼角,“不疼。”明明人不疼了,还亲自个儿眼睛,可远和恩还是慌哩,抹了把眼睛,嗫嚅,“我,我才不稀罕你这样儿……”
“那你稀罕我哪样儿啊?”
“我稀罕你,你笑。好看。”
傻子的稀罕,多重又多轻哩,轻得些个人不愿要,重得些个人要不起,闹得人泪汪汪,心里发苦。
折枫12
雪天,人理应贪睡,可贺景枫惯起早,掀帘瞧了眼窗户,翻身把睡到墙根那儿的远和恩捞进怀里,闭眼听院子动静。
多静,啥声儿也听不见,细听再细听,才能听见北边小厨房几道声。
嘴角添了笑,他拿脑袋拱人颈窝,软头发丝儿钻颈缝,惹远和恩扭着脑袋拿手指头拨,死活抓不住头发,恼了,嘟囔句:“痒。”藏着委屈气儿。
贺景枫低声一笑,逮着哪儿亲哪儿,远和恩受不住痒,笑着笑着醒了,一帐子装满了俩人儿的笑闹声。
年底事儿多,扎堆似的挤,贺景枫一顿早饭都吃得匆忙,何容珍瞅远和恩一眼,笑话他,“人都走远了,还瞧呐?”
远和恩扭头同她对视,直愣愣的,“要瞧。”何容珍“嘁”他,做了笑模样,“一颗心全给人抓了去,教你高兴,你就高兴哩,教你不高兴,你也不能咋,多笨。”
抓了去又咋的,远和恩不管哩。
剩他俩没啥事儿,一顿早饭也就吃得磨磨唧唧,鸡丝粥半凉了,碗里还剩一半,全吃小菜去了。天儿冷换了厚帘子,一点儿冷风雪灌不进来,何容珍牙尖嘴利,顶会打趣人,把远和恩逗得哟,谁也没想能有人来,把屋里这份热闹给搅和喽!
“容珍,才吃呐。”嫩生生的丫头手,冻得通红,帘子掀开,露出一角外头白雪,和...…梁玉芳一张笑人面。
何容珍一愣,即一笑,“太太,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扭头朝陈妈道:“陈妈,添一副碗筷。”
施施然进来,解了大衣,梁玉芳打量屋中摆设,“你在这儿可还住得惯?”她落了座,搅弄碗中粥,瞧着远和恩,“你搬过来后,我都没来瞧瞧,年底宅子事多,今儿才得空,顺带着,瞧瞧和恩。”
“在哪儿不是吃喝睡,还成罢。”何容珍漫不经心,也望了眼远和恩,“他在我这儿养得还成,前些个我还托人寻他爹娘。”
“哦?”梁玉芳吃粥动作一顿,“那可找着了?”
何容珍叹气,“唉,年底了,手头底下人办事犯懒,洋子没少花,打听来的消息没一个有用的,不提也罢!”
“急什么,眼下天寒地冻,开春再找也不迟。”
“那可不行,他在这儿一天,不得吃喝啊,我的钱可不是搁这雪里捡来的!”
境况不同,人也变了,梁玉芳心内嗤笑,原先多大方一人儿,如今倒也嫌多养一个人费钱了。
“你若是手头吃紧,我这儿倒还宽裕……”
“哪儿能要太太您的钱,我不过是闲话几句罢了,算了,吃粥罢,再说话都要凉了。”何容珍摆摆手,面上不咋欢喜,对着梁玉芳才堪露个勉强笑模样。
贺封让何容珍养着远和恩,没他说话,没也不敢揽到别处养,梁玉芳无非怕她寻着远和恩爹娘,再到贺封那儿告一状,寻个由头重回贺宅,眼下瞧何容珍不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