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外,无论是刚刚壮士断腕,毅然清除掉苍鹭这颗毒瘤,踌躇满志的刘
建;还是惨受打击,惶惶不可终日的吕氏,都在弹冠相庆,以为得到了足以扭转
乾坤的强援。
而他们的强援,破虏将军董卓,此时正捋着胡须,听着各路使者的回复。
「刘建背后是一帮商贾?还是晴州的商贾?」
「太后抱恙,皇后也抱恙,两边一个都不肯见。有意思,有意思……」
「祭吊的各路诸侯尚在途中?太慢了!让他们快些!」
「定陶王?乳臭未干,老夫见他作甚!」
贾文和一边圈点着竹简上的名录,一边道:「不妨召来一见。」
「也好,那就见吧。」
贾文和放下竹简,上面已经圈点得密密麻麻。
「这些都是颇有才干,却久居下僚的官吏,可以委以重任。」
「好。」
贾文和取过另外一堆竹简,「这些是洛都知名的士子。大都出身贫寒。」
「寒门出贵子啊。」董卓连连点头,「难得!难得!」
「这一批是历年来风评不佳,又没有多少根基的官员,可以直接免官。」
「尸位素餐!该杀!」
「这一批就得徐徐图之了。」贾文和指着另一堆竹简,「里面诸人无不劣迹
斑班,不过都是世家大族的子弟。」
「杀的就是他们!」
「这些人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切不可操之过急。」
董卓狞声道:「那就一个一个杀!」
「将军制怒。」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什么时辰了?」
亲卫回道:「将近午时。」
「告诉金车骑,董某这就入宫,拜见定陶王。」
贾文和规劝道:「将军,不可以身犯险。还是召来为好。」
「无妨,」董卓道:「老夫若有闪失,麾下三千儿郎岂能罢休?谅他们也没
这个胆子!」
董卓走了几步,又回身道:「把我那张新制的雕弓拿上,给老赵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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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玄武门内的平朔殿已经被吕巨君纵火烧成废墟,接见董卓的地点设在了
西侧的建德殿。
定陶王小小的身子坐在御榻上,就像一只盛装的布娃娃。
程宗扬很满意。这小家伙虽然还是个奶娃,但毕竟是正牌宗室,坐在榻上似
模似样——假如不是他身边还有个阮香凝的话。
盛姬被小紫丢去当祭品,定陶王没了奶妈。王蕙无暇分身,卓云君、阮香琳
和几名侍奴各有要事,最后只有手无缚鸡之力的阮香凝还闲着,被指派照顾定陶
王。阮香凝温柔可亲的样子确实很容易博人好感,定陶王一觉醒来,一个熟人都
见不到,连自己也被丢到宫外,居然被她照顾得不哭不闹,凝奴这贱人也算有点
用处。
可惜这一切在见到董卓的刹那就彻底破功。不知道是董卓肉山一样的体形,
还是剑戟般的须髯,也不知道是他傲慢的举止,还是凶狞的气势。反正一见到董
卓,定陶王就「呜」的一声,大哭起来。阮香凝怎么哄都哄不住。一时间气氛十
分尴尬。
程宗扬只剩仰天长叹。自打来到六朝,他也见过不少名人,可董卓的赫赫威
名仍让他心里发怵。自己让董卓来见定陶王,就是想稳住这位混世魔王,至少眼
下别闹出兵戎相见的惨剧来。结果弄巧成拙,定陶王这么一哭,没看到董卓的眼
珠子都快翻到后脑勺了吗?
最后出主意的赵充国只好硬着头皮道:「定陶王年纪还小。老董,走走走,
我们去喝一杯。」
「放个奶娃在殿上,成何体统?」董卓拂袖而去,「啥酒?」
董卓这边一走,定陶王就止住啼哭。
程宗扬气得打跌,「连个孩子都哄不好?你故意的?」
阮香凝道:「奴婢不敢。只是……」
眼看着定陶王小嘴又噘起来,程宗扬怕是自己刚才语气太重,吓住了他,不
等阮香凝说完,就赶紧走人,免得又把小家伙弄哭了。
定陶王揪住阮香凝的衣服,依恋地依偎在她怀中。阮香凝却是看着这个小娃
娃,愁眉不展,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主人自己的担心。
董卓说喝酒那是真喝,没有什么宴席,也没有什么歌舞娱人,甚至连下酒菜
都没有,就那么与赵充国靠在车边,抱着酒坛你一碗我一碗喝个痛快。用来下酒
的唯有一戟一弓。弓是董卓给赵充国带来的雕弓,戟是赵充国当年赠给董卓的短
戟,两人无一语谈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