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的那些侥幸未死的伤员,听到这马蹄之声,仿佛听到天籁,
终于不用死了,朋友兄弟死了虽然难过,但只要自己还活着,就该庆幸不是么。
何永领的边军与胡人两军在城下相遇了,两条横着的火龙相撞了,一个是疲
惫的攻城之师,一方是劳累的跋涉之阵,两方对撞引发的杀戮是残忍的,远比攻
城残忍。胡人善骑,攻城仿若折翼,此时节终于可以骑上马匹砍杀,气势一时非
凡。边军悍勇,百战之身也非吹嘘得来,一时间破帛裂金之声四起,马蹄踩踏之
声混乱,这时掉下马的人是悲惨的,无论他是被人推搡或是受伤,只要掉下马匹,
几乎是瞬间就会被无数的马蹄踏成浆泥。此时的人是不值钱的,无论是我族还是
异类,命都只是眨眼之间就没了。
马阵的对冲是没有退路的,只能往前再往前,砍杀掉敌人自己才能活下来,
每个人都是麻木的,因为只有忘记同僚死去的悲伤,自己才能清醒的面对敌人。
在这样的对冲里,死亡无法给予人刺激了,因为那是必然的,只有死亡才能赢得
胜利。每个人都是勇猛的,因为害怕下一个死的是自己,所以尽全力的在施展自
己的攻与防。
随着火把的越来越少,何永方明显占优势了,乘胜杀敌何永深知其中道理,
不但未曾停下冲击的频率,反而将对冲的距离越拉越长,因为越长的距离代表着
马匹的速度越快,冲击的力度更强更难以抵挡,只有这样才能最快的结束战斗。
莳田在城墙上看着游击将军何永的胜利,这就是战争啊,比想象中让人难受,
但并不是无法接受,因为自己还活着,而且毫发无损,家中的老娘与娇妻可以放
心了。莳田转头看了看胸口中箭,已经毙命的知县,叹了口气,人的英勇和力气
是有限的,再高强的术法,都有力竭之时,当那时,就是毙命之时。
莳田转起城门,何永大军入了城,看着已经破烂不堪的城内景象,高喊到:
「本县主事何在?」
「启禀将军,本县知县大人奋勇杀敌,但不幸身中敌方冷箭,以报国捐躯了。」,
莳田扶着一受伤的衙役刚下城楼,听到何永喊人,连忙上前答话。
「你是何人?」
「小人乃本县衙役。」
「那你们班头呢?」
「也已阵亡。」
「难道就没个主事之人活着吗?」
「将军,本县所有公差上人全去了城墙上御敌,所余不过我等几个衙役差人,
其余人等皆一一战死。」
「你姓谁名谁?」
「小人姓东,名莳田。」
「圣上有旨,本将在外有决断之权,今日你先担起本县知县之职,日后再看
圣上如何决断,你可愿意?」
「小人愿意。」,莳田拱了拱手,像是做梦一般,这就是知县了?虽说只是
暂代,但几乎是板上钉钉。
「你牢中可有一女子,婆家姓谷。」
「有的,不知将军何以得知?」
「这股胡匪就是冲着她来,据密报,此女勾结山匪头目,后此头目与胡匪勾
结,愿做那胡人细作,帮胡人犯我边塞,求胡人帮其救出此女,所以刚刚本将所
斩杀之骑阵,里面有许多都是我汉人面孔,而且摧毁的那两具投石,木料簇新明
显新造,而且皆是我族手艺,胡人是断断造不出这番精密。」
「大人明察,但不知此女该如何处置?」
「既在囚牢,可有定断?」
「秋后问斩。」
「如此行事即可,料想那些山匪胡人已然全歼,后顾之忧以除,本将这就要
回去复命了,你可有话要带。」,何永人还算不错,新官上任面对个破破烂烂的
县城,知道莳田有得急了,但这也是相互帮衬,毕竟边军的粮草,这个县城是其
中中转之一,利人也利己,多个朋友比多个膈应人的玩意强。
「多些将军,还望将军复命之时帮小人多美言几句,还有如此光景,今年的
赋税还望圣上可以开恩。」,莳田也是个打蛇随棍上的住,既然何永这么上路,
何不夹带点,万民伞是奢求了,但博个好名也是好的。
「看你血战染盔,却是身无伤痛,想也是像上个知县那般,有一身本领,还
念你心有百姓,本将算是没有选错人,后会有期。」
看着何永带军走了,莳田回身看着那些进进出出忙活的百姓,但愿下一次的
战争远些再远些。汉族的百姓是顽强的,无论被摧毁到什么地步,他们总会最快
的建起新的家园,因为家在他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