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淮笑了笑:“好就行,缺什么就跟家里说,你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现在还有孩子要养,多少钱都是不够的。”
他的话让桑榆难过不已,他们毕竟已经没了父子关系,桑榆根本不可能会和司家提任何需求,他没有立场,也不必要。
“谢谢。”桑榆没有反驳他,左右就是今天见一面,下次再来,可能就是司淮的葬礼了,他没必要和一个生命垂危的人斤斤计较。
司淮没再说话,他靠在沙发上眯起眼,许久才说:“桑榆啊,你是真的不把我当爸爸了。”
“你的孩子,是你自己生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司淮的声音有些虚弱,“我只是病了,我不是傻了。”
桑榆皱了皱眉,他不明白司淮之前那是什么意思。
“我其实想了很多才决定见你。”司淮抬手抹了一把脸,“你是我这辈子最亏欠的人,你妈妈也好,我也好,都没有好好疼你。你和阿琛也不一样,我以前真的觉得你就是个麻烦,早点把你解决了,我就不会再有困扰。”
“但你只是一个孩子,你什么都没做错。”司淮睁开眼睛看着他,“你从十三岁开始,就没有再喊过我‘爸爸’,我知道我对你太残忍了,桑榆,我很愧疚当时对你说那种话,我没有关心过你的成长,所以你记恨我,也是应该的,我实在不是一个好父亲。”
“我本来也想顺着你的话装作不知道,就像你什么都顺着我这个将死之人,演一演父慈子孝的戏码,然后我死了,你再回来跟我哭个丧,咱们的父子缘就到了尽头。”司淮苦笑一声,他伸出针眼无数的手拍了拍桑榆,“但是我做不到,我已经亏欠你这么多,戚家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你独身一人,现在有感情还好,以后要是有什么意外,我怕你没有个依靠。”
“您到底想要说什么呢?”桑榆的表情一直都很温和,他混不在意地伸手逗着小树芽,就像司淮的话说的不是他一样。
司淮不知道,每次桑榆摆出这副表情,其实已经是要生气了,他不喜欢司淮的这种迟来的关注。
他深深地叹一口气:“桑榆,如果你不介意,把姓改回来吧,司家会做你的依靠,我的遗嘱……”
司淮的话断在桑榆平淡无波的眼神里,桑榆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让司淮再说不出任何话。
“司先生,您为什么总喜欢用这些来打发我,您觉得我需要这些吗?姓氏、金钱……”桑榆轻轻笑了一声,“当年您用一笔钱打发我走,现在又要用一笔钱让我回来吗?我其实不值这么多钱,我也不需要改姓。”
“如果是作为一个陌生的晚辈,我没有理由再收您的钱。”桑榆认真地看着他,柔声道,“如果是作为有血缘的儿子,我拒绝您的提议。我可以自己挣钱了,您给的已经足够多,我应该感谢您的。”
有怨言吗?桑榆问自己,戚源再偏心谢将明,也知道戚长柏是自己的手心rou,外人打不得说不得,更不会用钱搪塞戚长柏的任何要求。
有钱人的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
司淮以前没有把他当儿子,现在又想用自己最多的东西去换桑榆的感情来弥补他内心的愧疚,说到底,他也只是为了自己心安。
桑榆的感情其实很少,从前他依赖母亲,后来他向往谢将明,现在他的感情都在戚长柏和小树芽身上。
没有人在意他的感情,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守护者它,分给最重要的人,如果对方不稀罕,他会非常痛苦。
桑榆突然特别想看见戚长柏。
司琛表示要送他回去,桑榆拒绝了,他不想再和司家有任何瓜葛。
泼出去的水终归收不回去。
戚长柏来得很快,他开着车看见桑榆孤零零地抱着孩子站在路边,心里疼的厉害。
“还好吗?”戚长柏轻声问。
桑榆摇摇头:“挺好的,以后不必再来了。”
这方面的事戚长柏插不了手,他不可能去逼着司淮对桑榆好一点。
戚长柏开车回了酒店,小树芽一早上都乖得很,现在小肚子饿得咕咕叫,他听着自己肚皮里发出的声音,乐得合不拢嘴。
桑榆在旁边给他冲nai粉,戚长柏顺手给他换了尿不shi,不经意地跟桑榆套话。
桑榆不着痕迹地瞟了他一眼,随后把司淮的话大致重复了一遍。
戚长柏把放凉一些的nai瓶试了试温度,递到小树芽的胖手里,小家伙饿了,抱着nai瓶喝得咕噜咕噜。
司淮的心思其实不难理解,他只是估错了桑榆的感情,桑榆的爱从来都是等价交换的,他太敏感,你给他的足够多,他才会回报你同样的感情。
这也是桑榆没有离开他的原因,桑榆爱他,虽然不说,只是已经不用说。
戚长柏的爱情是把人缠绕到窒息的藤蔓,可是对桑榆来说却是最好,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安全放心,其实说到底,这些年里戚长柏对他越发膨胀的掌控欲未尝没有桑榆的纵容在里头推波助澜。
他是一棵独立的树,但也想要被在乎、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