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阁老的野心。”
韩皎眼睛一亮,继续引导道:“端王对储君之位没有野心吗?”
“没有,他有野心也是想成为皇家园艺师那类野心,小时候想干手艺活,大了想种花种草。”燕王说完这话,自己都哭笑不得:“惭愧,我七弟醉心花草,九弟沉迷蹴鞠,只有我一心造福万民,父皇偏偏看不上我。”
韩皎:“……”
燕王对自己的处境还挺清晰的。
“既然端王醉心花草,无心争储。”韩皎进一步试探:“是否能设法让他摆脱端王党的束缚?”
燕王摇头叹道:“束缚他的是李阁老,李阁老是他的老师,说什么他听什么。”
韩皎当即道:“您是他的亲哥哥,同他一起长大,难道兄弟之间的情谊,还不及陪伴他不足十年的李阁老?”
燕王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垂眸看着茶碗,沉声道:“帝王之家,多的是反目成仇的兄弟,我跟谁去谈兄弟情谊?”
韩皎看出他情绪不悦,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这个话题,引导燕王回忆儿时的情谊:“您与七皇子从前在宫里没有来往吗?”
燕王呆滞的目光中,忽然闪过一道光泽,脑中浮现儿时偷偷去八局给老七搜刮材料的时光。
有一次,老七想制造一种机械,需要各种齿轮榫卯Jing密组合,加起来七百多个零散部件。
燕王求爷爷告nainai,让八局的工匠放下公务,先帮着老七打磨零件,整整八天才把零件备齐了,接下来的拼装就更加费力了,却只能由老七一人完成。
老七在做出成品前,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想制造什么,他拿到零件后,就开始组装和不断的改装校准。
“你手指都磨出茧子了。”那时候,年幼的燕王盘腿坐在老七身边看他做手工活,眼睛都看酸了,老七却全无疲惫之态,跟往常一样,做手工时不搭理旁人。
燕王只好随他去了。
半个月过后的傍晚,燕王正在寝宫看书,一个小猴子似的身影忽然撞开珠帘,冲进他偏殿,满脸兴奋地把一对木制机械和滑轨组装架,搁在卧室角落的瑶琴之上。
“老七?”燕王放下书本走过去,好奇地打量那对木制机械,看起来就像是一双修长的手:“这就是你要做的新玩意?”
谢修做了个噤声手势,激动地抖着手,迅速转动机械手边缘的机关,而后抬眼迫不及待注视着六哥的反应。
他松开手,机械手内的齿轮快速转动,随着支架来回滑动,指节也灵动地开始拨转琴弦,竟然弹奏出燕王最喜爱的一首乐曲!
虽然音调毫无真人弹奏时那种婉转灵动之感,却与谢修呆呼呼的木讷性子十分相似,燕王简直觉得是七弟亲手再给自己弹奏乐曲。
“你废了半个月力气,就是在做这双木头手?”年幼的燕王不太懂得含蓄,毫不客气地批评傻弟弟:“谈得还不如乐坊的琴师,你看你,眼睛都红了,到底折腾了多久没睡?不累吗?”
谢修看着正在弹奏瑶琴的木头手,欣喜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燕王笑了:“这是何意?究竟累是不累?”
谢修傻乎乎地回答:“累了就睡,一躺下,想到它给六哥弹琴的样子,又不累了,继续调整,停不下来。”
燕王闻言心疼起来,抬手一拧老七耳朵,教训道:“你这小傻蛋,以后不要给哥做东西了。”
闻言,谢修低头看向自己做的木头手,紧张地喃喃:“六哥不喜欢!六哥不喜欢!六哥不喜欢!”
“没有不喜欢!”年幼的燕王争辩道:“哥是不想看你眼睛发红,一手的茧子。”
谢修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孩子:“六哥喜欢?它可以哄六哥入眠。”
燕王这才低头,认真审视那对弹琴的木头手,忽然噗嗤笑起来:“这东西悬在琴上,有一点吓人,哥都要吓得睡不着了。”
谢修茫然道:“为什么?”
燕王被弟弟傻乎乎地表情逗得哈哈大笑:“如果想成是老七在弹奏乐曲,倒是不吓人了哈哈哈哈哈!”
谢修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啊小傻蛋?哥在笑你啊哈哈哈哈!”
“因为六哥在笑哈哈哈哈哈哈!”
……
驱散脑中心酸的回忆,燕王嗓音低哑地回答:“我跟他从来没有来往,老七跟兄弟们都不亲近。”
韩皎一愣,不知道燕王为什么撒谎。
谢靖说燕王小时候非常袒护包容谢修,很有哥哥的样子,连谢夺跟谢修斗嘴的时候,燕王都护着谢修。
为什么他现在故意说自己从未跟谢修来往?
是怕韩皎得知他打过谢修吗?
想修复他们兄弟俩的裂痕,必须要说服燕王全力配合,可看他现在的神色,似乎很抗拒老七。
“亲兄弟住在宫里哪能全无来往呢?”韩皎道:“年幼时偶尔有些龃龉,哥俩闹些脾气也是常有的,臣跟家中年幼的弟弟还偶尔闹脾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