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气得憋红了脸,气喘吁吁,年糕兔重重砸到戚野头上,夺门而出,话音消散在空气中,“戚野大笨蛋!”
来吊唁的人大多是母亲生前的学生和同事,下了车,他脸上的情绪全然收起,眉眼淡淡,无悲无喜,视线不曾在过往人群中多停留一秒,或哀愁、或含泪、或泣不成声的人却纷纷避让,身后传来细小的交谈声。
“他是沈教授的小儿子……”
“啊?亲生的吗?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难过……”
“就是,妈妈死了,做儿子的连滴眼泪也不流,太冷血了吧,我只听过沈教授几节课,听闻因病去世都难免伤心……”
“而且身为孝子,应该穿白衣吧?”
“既然不孝,穿什么衣服的衣服都无所谓了吧。”
“说得也是……”
池先声径直来到黑木棺材面前,一路走来,心中闪过无数原以为根本没记忆,却在此时突然浮现的瞬间。
最后一次见面,无可奈何又温柔地询问他未来的打算。
英国再见,听他演奏钢琴时一板一眼。
七岁前无所定居,借住小旅馆,他被催促着去睡觉,闭眼假装睡着后,熄灭灯光时,落在额间的轻柔亲吻。
……
他跪在母亲的棺木前,磕了四个头。
不好,不懂,不孝,不欠。
起身时,他眼前一黑,大脑昏胀,手脚不受控制,向前栽去。几息间,手臂被人从后拽住,恍惚稳下身形,来不及细想,一声道谢脱口而出。
“不客气。”戚野懒散接上标准回答,松了口气。
池先声眼前逐渐清晰,也看清了此时的令人窒息的局面。
掺着他一条胳膊,戚野高大的身形立在身侧,抓牢不放;哭红了眼的肖竹穿一身过膝白裙,手指绞在一起,紧紧攥着方巾;
头发偏长了,利索地扎成马尾辫,束梓站在光线分割处,半边侧脸明亮如许,半边晦暗不明;抬手扶了扶玳瑁眼镜框,池歌看向戚野抓住他手臂的视线冷冽锋利。
“我来看一眼,这就走了。”他跟束梓打了声招呼,之后面向池歌,几次没挣开戚野的手臂,只好作罢,眼神示意,“哥,之前跟你提过的,今天就算了,有机会我们请你吃燕麦红枣黑芝麻糊套餐。”-
束梓面带笑意,率先开口:“急什么,时间还早,我也准备走了,正好顺路能走一段。阿声你上次送给我的零食特别好吃,我性子急,又是你送的,没多久就全部吃完了。你还记得是在哪里买的吗?我去转悠了两三圈都没发现,你要是没有什么着急的事,咱俩正好再去一趟,小松鼠也该屯屯粮,准备过假期了。”
虽然只是两盒小布丁,但是池先声还没吃过那个口味!是软滑Q弹、甜糯浓郁,幸福满满的香芋味道。
不自禁吞咽了一下,低头瞅眼抓在小臂上的手掌,他张了张口,瞬间话音被肖竹打断。
“戚哥,谢谢你帮我从中搭线,我试镜成功了,剧组下月月初开机。”肖竹的声音中充满喜悦,不稳,尾音发颤,“虽然因为之前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玻璃罐,就被全网追着骂,甚至影响到了我和朋友、家人的关系,但是我一定会抓住机会,告诉他们真正的我绝不是网络谣言中的模样,绝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对了,戚哥你中午有时间吗?我知道一家烤鱼做得特别好吃的餐厅……”
“好啊。”
就在这一瞬间,池先声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在真正想要挣开戚野桎梏的时候,总是十分容易。
提步就走,没几步,他突然想起束梓花粉过敏,来时北门出口处有一丛开得极好的白姜花。
转过身,返了回去,从眼神能吃人的戚野的衣袋中抽出两个口罩,自己的递给束梓,戚野的留着自己用。
想了想,用完就扔在一边不太好,池先声微微一笑,“开车注意安全。”
“你就跟那个野女人这么走了?”戚野的脸色Yin晴不定,声音听不出喜怒。“我可以解释。”
“我不听。”他沉下脸,他生气了,他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无理取闹!
池歌看了戚野一眼,意味不明,轻笑两声,忽然把一个红木盒塞到池先声手里,“拿好。”
踮起脚尖,望了望等在人群中的束梓,池先声快速回身扑到池歌身上,双手双腿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仰起小脸,“老大辛苦了,小弟我出去玩啦!”
“去吧。”池歌摆摆手,大方恩准。
偷偷瞄了一眼戚野的煤炭脸,池先声瞬间冷哼,仰起头,大步走出去,理直气壮。
多么美妙的机会啊,有什么好解释的,他才不要听。有本事沾花惹草,就要有本事看牢,别让他发现,出现问题自行解决。
像只小蜜蜂似的围在身边,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寸步不离,简直麻烦死了。叹口长气,他揉了揉额角,自言自语,“我也有不想被你知道的事情要做啊……”
买买买的时候最令人开心,他和束梓各拿一大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