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不久后听说你当着三宝师与五境首领的面为他求情作保,甚至……不惜抵上自己的累累战功,以血契将他留在身边,一起回了寒魄城。”
——“你们之间,不过一场虚情假意缔造的孽缘,断则断罢,何必执迷不悟?”
——“弟子将他拿下是为了玄罗,现在弟子要保他……是为了自己。师尊,我想要为自己活一次。”
——“你是在自寻死路。”
——“心意已决,死不悔改。”
姬轻澜的话,与当日重回寒魄城时所做的梦重叠在一起,暮残声起初觉得那是自己在经历炼妖炉煅烧后导致记忆混乱,后来越是觉得不对劲,如今才算明白这一连串似真似假的梦境究竟是什么——生平渐远,梦魂犹记。
“魔罗尊的败北就像是一个讯号,很快非天尊进攻东沧境,策反沈阑夕,杀死凤灵均,却被凤袭寒率领全族挡在素心岛外,司星移赶到时为解此危,亲手将沈阑夕推下薪宫地洞,青龙法印自此完整,凤袭寒临危继位,重创伊兰恶相……然后,罗迦尊在南荒境折戟,被厉殊以性命为代价推入了朱雀门,再也不曾出来,群魔退回归墟,这场大战似乎终于得以罢休了。”姬轻澜的唇角勾起,“东沧大战时,你因为契约限制留在寒魄城,我不肯听你的话,执意留在他身边,见证他如何一步步爬上高处,被人法师赏识,收为弟子,然后得到了那本……从藏经阁里取出的《人世书》。”
暮残声沉默了片刻:“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本书是远古因果之神业律所留,她能够勘破因果,却无法逃过杀神劫数,临死前对天道与神明生出怨憎之心,把玄罗人界的因果秘密都融进了这本书里,包括……神与人真正的关系,虽然只是一本书,却能开启众生民智,攻击神道信仰。”姬轻澜靠近了他,“你若是想知道,就去找御飞虹……静观此世选择了她,可她跟凤袭寒不一样,你得……维系与她的友情,才不枉我、我当年让你干涉御氏天选的因果。”
“……静观让凤袭寒做了什么?”
“就像我们先前所说的那样……”姬轻澜瑟缩了一下,似乎冷得厉害,“魔罗尊失败后,魔族攻势大不如前,开始gui缩起来,而在这场战役里,神道并未给予玄罗多少帮助,那些劫后余生的人啊……尤其是中天境的百姓们,他们不再感恩神的庇佑,而是怨恨神的漠视,静观趁此机会扶持凤袭寒上位,以东沧凤氏千年积累的名声网络五境四族,让他成为万众归心的人族大贤,然后……他们广传《人世书》,扶持新政,揭露了道衍神君与琴遗音的关系,将道衍神君打为欺世盗名的伪神,开始了为期百年的灭神之争。”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虽然不喘气,却格外艰难,原本流速缓慢的灵光骤然加快,这次一起消失的还有肢体——从脚尖开始,溃散成雾。
“别说了!”暮残声心头巨震,立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我不要听了!”
“……让我说下去吧。”姬轻澜固执地把他的手挪开,居然还有力气微笑,“我不想……留下遗憾。”
“……”
“神道昌盛千年,倒塌却只需百年光Yin,人族生死弹指间,正因如此,他们始终往前奔跑,更容易遗忘过往……”姬轻澜哑声道,“一百年后,人族大兴,神道落魄,玄门也受到波及,不复往日光景,就连西绝境……再现政权更迭,人族重新掌握了大权,而妖皇玄凛在狐王苏虞死后迅速衰弱,率领妖族与人族化地而居……不过,这也是我所经历的,最太平的一百年。”
没有神魔相斗,不见道统之争,人族成为了玄罗最大的一支势力,足迹遍布五境,他们大抵是天道真正的宠儿,在脱离神道辖制后发展日新月异……姬轻澜记得自己在妖族退隐时回寒魄城小心翼翼地跟师父请罪,他却说“时也命也,浮沉自主”,并不见多少怨念,便知师父不在意这件事,遂彻底放下心来,跟在凤袭寒身边看遍繁华三千。
只可惜好景不长。
“在神道被大多数人遗忘后,魔族再次向玄罗开战了……这一次,他们赢了。”姬轻澜望着漫天席雨,“非天尊与罗迦尊蛰伏了一百年,而这段时间不够五境四族休养生息,兼之玄门落魄,修行者逐渐少了,更不足以让后来者填补大能空缺,魔族这一仗……赢得毫无悬念。”
魔族又一次攻占了中天境与南荒境,两面夹击西绝境,暮残声既是白虎之主又是镇守寒魄城的饮雪君,有死守边界的重责。当姬轻澜看到战报,立刻从东沧境动身折返,凤袭寒不肯放他独行,也不能让西绝境沦陷,凭借他的号召力率领大批修士赶往助阵,那一刻姬轻澜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因为他无论面临什么,最爱的人始终会在他身边。
可他没想到,正是自己带去了凤袭寒,才会害死暮残声。
“你向来谨慎,虽不介怀人族对妖族的打压,却也因为凤袭寒与人法师的关系,早已对他有所警惕……”这是姬轻澜最不想回忆的一段过往,即便现在说起来仍觉战栗,“是我把他带进了寒魄城,是我被他迷惑将布防图泄露出去,是我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