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万般柔情中不免无奈心疼。棠仰嘴唇终于慢慢暖了,身上仍是冰凉的。两人缓缓分开来,明堂贴着棠仰下巴,把他搂紧了,低声道:“离我近点。”
他没有笑,眉心微微拧着。
明堂这一晚睡得比棠仰还不踏实,他脑袋里思绪停不下来,翻来覆去,全是地下黑影。树根确实是最合理的解释,一旦这样,商念床下的树根,甚至喜子的死都有了解释。一个长满了整座城的妖,极有可能就是张妈所说的妖王——
他忽然清醒了,睁开眼天色已然大亮。棠仰醒了,没梳头发,支起头盯着他看。
黄符咒,地下黑影,妖王,三者同时出现了。
明堂猛地坐起来,匆忙说:“张妈……”
“恩,我想到了。”棠仰没什么反应,点了下头,“走一步算一步。你带上春雪去璧城吧,一来她想帮忙,二来,跟你走反倒安全点。”
那边方春雪也起来了,还顺手去做了点吃的。三人仍是话不多,棠仰在门槛后面摆摆手算是告别,转身就回院里去了。他背影在明堂眼中可怜巴巴的,明堂心里也不好受。说着跟我走吧,找出能短暂离开方法的人却是春雪。好不容易去了次璧城,现在要把他再关回此方宅院的仍然是自己。
明堂和方春雪回了予愿仙君观前找被扔在这儿的马车,路上颠簸,直到快至宪城驿时,春雪才开口说:“姑爷,你觉得,咱们真的还可以像平常一样嘻嘻哈哈吗?”
“怎么不能,”明堂不答,只是反问说。
方春雪表情古怪,犹豫许久才吞吞吐吐说,“比如你和棠仰,讲、讲点小话啊啥的,你一想到有个东西可能听得到,你不觉得难受吗?”
明堂一愣,还真没想过这个。他挑了挑眉,只道:“春雪,我问你,若是你看到的影子一直在动,你还会把它当成地的一部分吗?”
“那当然不会了啊!”方春雪张口答了,瞪着眼摸了摸下巴,压低声音道,“对啊,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在动啊。”
明堂见她明白了,不再多言。两人找到了檀郎,眼下俩乌青圈子,可见也没睡好。明堂干脆跟他换了换,自己骑马先赶往璧城,春雪驾车载着檀郎过去。
檀郎没话找话说:“你还会驾车啊?”
“昨天之前还不会。”方春雪头也不回地说。
檀郎不由坐直了些,刚张嘴想问问昨天的事,方春雪就跟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似的,立刻截断道:“没啥大事,误会一场。”
檀郎当然也不是傻子,见她不想说,闭上嘴不再问了。三人前脚后脚回到璧城,心境又有不同。说是回来继续白露的事,他人影在哪儿都不晓得。士气低落,三人还了车马只能在城中干转悠,试图寻到蛛丝马迹。
这一天毫无收获,次日晃悠着不免又来到了那座有求必应庙门前。远远瞧上眼,明堂不由站住了脚,冲两人道:“里面有人。”
三人又走近到门口,只见庙内真的有个满鬓斑白的老太太,俯在空无一物的供桌前念念有词,不停叩首。三人不知为何都没有动,站在外面看了会儿,那老太太起身拍了拍布裙出来迈过门槛,明堂和方春雪冲她点头示意,那老太太却面上一紧,扭过头加快了脚步。
“是不是我太怪里怪气,又讨人嫌了。”方春雪嘟囔说。
檀郎回头盯着老太太看,忽然高声道:“她是看见我了!”
不等两人反应,他人已经冲了出去,张开胳膊硬拦下老太太,高声道:“大娘,你躲我做什么!”
明堂叹了口气,“傻子。”
他快步过去拉住檀郎,脚却也不动声色地挡住了老太太去路,嘴上刚客客气气地赔礼道歉完了,檀郎又探出头来大声说:“我上次来打听白露师兄,她把我赶出去了!”
“我不认识,我不认识什么白露师兄!”老太太急得跺脚,扭身就要走,“你快别为难我了!”
她刚一动,方春雪冒出来,三人基本把老太太围了起来。檀郎不管不顾,继续道:“你真的没见过?他嘴角下面有道黑线胎记一直连到下巴上,很好认的!”
老太太布满皱纹的脸拧起来,直拍手道:“你们欺负我孤家寡人,欺负我一个老太婆!”
明堂忙和和气气地说:“大娘,我们只是想向你打听打听,你认不认识我们师兄。”他状似漫不经心,瞥了眼后面的有求必应庙,“菩萨庙前,可不能诳语啊。”
老太太动作一顿,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瓦房,脸上风云变幻。明堂见她似有松动,趁热打铁道:“大娘,他可能有难,救人一命胜七级浮屠。”
片刻,老太太垂下手藏在身后,干巴巴地道:“你们跟我来吧。”
第九桩往事
这老太太家就在附近,不挨着河道,有个破破烂烂的小院子。劈了一半的柴薪淋雨受chao,杂乱无章地堆放在角落里,还没进屋就有股霉味。老太太把三人带到院里,自己探头看了看不大的屋里,这才站在墙根搓了搓手,吞吞吐吐道:“你们说的那个白露,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