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来放到桌上,“书房里。没几件事是真的。”
“那就是还有真的了?”棠仰挑眉道。
明堂不说话了,棠仰哼了声,转身就躺下了。明天势必麻烦重重,今日也绷紧了一天弦,幸而天亮前尚有一夜好梦,只管安心阖眼。
翌日早起上路,两人在路上商量了些,棠仰直言道自己其实从没和大妖斗过法,能做到什么程度他也不清楚。明堂倒是不甚在意的样子,看着既不是胸有成竹,但也不慌不忙的。棠仰见他真的空着双手就来了,不免暗自忧心。
实在不成,大不了把金龙大仙引出来,引到庙外,村里不缺植被,两人总不会以为它是水行便真就上不了岸。只是金龙大仙也不是傻的,最坏的情况反而是它斗不过游进了东河,再想找到它就难了。明堂也不能天天蹲在东河旁看着,它总要趁着机会出来祸害渡河的人与船家。
棠仰想到这儿,忽然心念电转,冲明堂道:“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东河向来平静,金龙大仙似乎不往那边去兴风作浪,一直待在小鹳村里。对于它这样的大妖来说,未免有些太安分守己了。”
明堂自然也想到了,抿抿嘴回说:“或许那师娘在控制着它,何况东河是大河,河龙王也不是好惹的。”
这事还能有闷声发大财的?棠仰思量片刻又道:“金龙大仙大抵根本不知道师娘已经脱身了,它是把我当成那师娘了吗?”
明堂啧了声,“说是说得通,但这怎么会能认错呢?它再瞎,也不该啊,又不是真拿眼睛看的。”
若是别的事,棠仰少不得还要往自己头上多想,但小鹳村的师娘是女身,尽管深居简出,仍是留下了三十多年,棠仰连宪城都没法离开,实在不太可能对得上。
“可能那师娘也是木行,水行还是生旺木行的,这样还算说得通。”棠仰道。
一想到小鹳村的祀池是与东河暗连的,两人摆渡过河时都有些紧绷着,时时提防。所幸金龙大仙似乎真的在大河中很是安分,不然趁这空当掀了船,他俩便谁也没辙了。
再来小鹳村,情况大有不同。一路顺风无人阻拦,连看热闹的都没有,明堂打量四周,回过劲儿来,低声道:“人都跑完了。”
“那是,万一真把村里淹了呢,先保命要紧。”棠仰说道。
两人到了庙前对望一眼,老实说,也没想出来什么主意能把金龙大仙逼出来,只好先计划仍以棠仰妖气引它来祀池,再攻其不备了。饶是不再错把棠仰当成别人,自己的地盘上蓦地冒出来陌生大妖,金龙大仙也应该是会上来看看情况的,不怕它不来。
“先在上面等我。”棠仰吩咐道。
明堂默默点了下头,立在了石阶旁。棠仰定了定心神,慢慢走下台阶。石阶尽头今日仍有火光,可见利益熏心下邪光亦是借着贪念长明的。棠仰控制着自己妖气、保持同昨日差不多的状态,祀池平静无波,谁也不知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棠仰屏息静气,恰在此时,地下一闪而过某种轻微声响,快如闪电,他甚至还未分辨出是什么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棠仰不由蹙眉,声响刚落,祀池原本无痕的水面泛起圈圈涟漪,巨大的黑影隐隐已能睨见。他周身再度绷紧,那黑影游得比昨日要快许多,眨眼便以金鳞映亮黑漆漆的池水。金龙大仙近乎是跃出水面,上半个鱼身扬起,地下的空间眼看不够,它上缘快要碰到了顶砖上,劈头盖脸吼叫道:“人呢——”
棠仰也是头回见长到如此之大的水行,黑暗中的火光经过金龙大仙那身鳞片让整个地下空间滑动起诡谲的光影,它仿佛怒极,吼声震响,“地上的人呢!”
金龙大仙鱼嘴一张一合,仿佛随时会将棠仰整个吞下。棠仰不动声色,只含糊地沉声道:“走了。”他一手暗暗施法,试着将远处村内植被根系从地下直接召来。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金龙大仙鱼尾一扫,滔天水浪瞬间掀起,棠仰已觉出此次水浪绝不会再刚好落在身前,立刻脚下轻移,与此同时,有人快若闪电,揽过他闪过浪涛,一手略扬,顿时地下雷光电光大作,连着落下的水涌到金龙大仙身上!金龙大仙猝不及防,吃痛扭动,连带半个祀池的水而起,铺天盖地漫向两人。明堂揽着棠仰直接退到了石阶中央,水浪击落了壁上的火灯,灯油顺着浮在水面上流了满池。两人刚定心神,祀池内金龙大仙竟扎下水面、似乎要游回地下湖!
棠仰双手比心念动得更快,地下石砖应声落地,无数树根从土里钻出,四面八方绕向金龙大仙,手腕粗细的根须如同长蛇,制住巨鱼,有的甚至直接穿透了尾鳍,将它半个身体半倒吊在了空中!而明堂几乎是在棠仰手动瞬间也捏指出击,冲天烈火电光向着金龙大仙并树根一并烧去,点着了池面上浮着的灯油,整个地下火光冲天!
“棠仰没事吧!”明堂大慌,他全然未料棠仰竟与他同时以法力唤起根须,唯恐自己误伤到。热浪爆散,扬起两人发稍,鱼鳍与那树根被烤得卷曲扭动,棠仰睁大眼睛望着地下空间,凝滞了刹那才立刻回明堂道:“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