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找到了我。而我因为那个人的名字,也想知道疑云录究竟是什么。凡在三界之内,只要是我以眼看过的东西,就能通晓我想知道的。”逢软玉停下脚步,正视着程透,低声道,“程显听第一次知晓了最胜无上好的存在,也知道了因他一念而错乱的未来。也因此,他第一次产生了纠错的念头。”
也不知有意无意,逢软玉嘟囔起来,“我早便说过要他压根不要动念最好……”
程透抿了下嘴唇,始终不愿评说些什么,逢软玉却抢道:“他第一次有这想法时,记忆早已经被封印,并不爱你。”
程透略一挑眉,啧了声不咸不淡道:“怎么,你是说情来了?”
逢软玉连忙摇头,边晃着脑袋边解释道:“我想告诉你,若要纠正错误,使命数回归,当年交织交错的因果便必须再度聚合,缺一不可,才能向前回拨。”他说着,竖起一根手指,“仍然踪迹不明的星盘。”
逢软玉再次竖起一根手指,“真龙的骨骸。与随念降生的你融合,使玄龙归天。”
“其三,”他竖起第三根手指,“玄龙归位,当年的过错不曾犯下,回归的道体真身,因缘具足。”
“唯有在此时拨动星盘,才能逆转时空,纠正过错。”逢软玉正色道。
自芥子庙角宿与小殿下初次相逢已过千年,如今却欲逆转时空。程透一时不知是在感慨程显听的绝情还是大胆,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有些无力,不想再同逢软玉聊下去,便推说:“你是不是要回金阁?可否让我过去落脚一晚。”
逢软玉一愣,呆呆地问说:“你不问问我星盘的下落吗?”
程透疲倦地垂下眼,淡淡道:“我的好友下午刚不辞而别闭了长关,另一位朋友不知跑哪儿去了,我师父刚刚跟我说他虽然也爱我但觉得那些情爱抵不及天下苍生,他打算以我们之间的一切成全别人。我心里现在恨他,所以我累了。”
逢软玉没料到青年突然一连环说了这么多,张张口不知怎么接下去,他似乎想劝慰他几句,又实在是从方方面面都讲不出来。伸手欲拍拍他的肩,程透却不动声色地闪过了,叹了口气反为他找台阶下道:“星盘在哪儿?”
逢软玉也叹了口气,“我倒是真的知道在哪儿,可我不打算告诉你,我打算告诉程显听。”
程透低头想想,星盘、自己、真龙骨,该有的倒是齐了,他似乎不甚在乎,只又点点头作罢,旋身便要出了杏林。逢软玉连忙追过来,在他身旁扬声道:“当年除了那三个纠错所必须的因缘,他也问过我真龙骨究竟在哪儿。”
“恩,”程透应了声,他到底是过目不忘,随口道,“你回答他说可能大如山脉,实际是诳他的?”
“不是!”逢软玉怕他已经没了心思听,伸手就拽住了青年的衣袖,这次程透没躲,他恹恹地侧过眼,见逢软玉急匆匆道,“我告诉他,‘你要等着观星,等角宿再度落地,他的灵魂会自动靠近真龙骨’。”
他定定地望着青年,仿佛怕他没能听懂一般,又问他说,“你明白吗?”
程透与他对视着,良久,青年伸手,略含倦怠地推开他抓住自己衣袖的那只手,低声道:“明白了。”
两人结伴走出杏林,刚一出来,逢软玉便恢复了莫毋庸的样貌,程透偷瞄他一眼,心中感慨万千,可惜内里的人并不是那个人。
一具身躯,一缕魂魄。似乎同样清楚“小殿下那点人尽皆知”的过去,人尽皆知里,唯有他最亲密无间的爱人不晓。
金阁仍然高大威严,逢软玉与程透一前一后上去,程透察觉到他不停地向后睨着,主动开口说:“我在殿外廊上凑合一晚上便可。”
说话间到了内殿,这里本是莫毋庸闭长关之处,程透也不是头一回上来,轻车熟路地挨着扶栏盘膝而坐,就闭上了眼。
逢软玉站在一旁道:“外头风大,进来也行。”
程透眼也不睁,“无碍。”
逢软玉犹豫片刻,又说:“在这儿对付一晚上也不是长久之计。”
程透面不改色,只道:“不劳仙君费心。”
逢软玉见他心意已决,便不好再说些什么,无声地叹了口气,走近殿内。
旧梦
在金阁的风里,程透做了一个不该做的梦。
空荡荡的房间里有一面圆窗,屋外的景色如同时刻变化的鲜活画作。窗外春光煦煦,柔嫩的枝杈间摇曳着金色的光斑,和缓的风飘进来,如同一双手抚摸着愈发模糊的回忆。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亦无法感到自己是谁,为什么在这儿。
将晚灿金的流霞,漫淡而不经心地铺陈,掩映在彤色的天际,交织成一张并不细密的网。他似乎半躺半倚在那窗上望向空无一物的远方,四时景色变幻无常,看久了,似乎也没什么无常不无常的。不过是些春去秋来,夏暑冬寒。
为什么这样的普通从前看不厌?
“你要等我。”
他开始感到分裂。绝望,想要嘶吼的怨愤正从胸口挣脱,他仿佛感到自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