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你。”
悲剧不会总是重蹈覆辙,悲剧也不会总是如影随形。
季幕握紧手机,脸上的泪痕冰凉。他的心中有着一块石头,悬在悬崖峭壁之际,落不下去,翻不回来。
记忆里的两只纸飞机轻巧地落在了这块石头上。
一只是年幼时穗湫折给他的,一只是年少时顾远琛折给他的。两只飞机都能飞得又高又远,唯独季幕自己折的飞机不能起飞,它坠落在眼前,蹭过这块石头,掉入那片孤单的栀子花之中。
年幼的季幕跑过去,在花丛中捡起它,晦暗的眸子伤心地注视着自己这架纸飞机,它如同他无法起飞的人生一样,见不到蔚蓝的天,穿不过绵绵的云层。
于是,穗湫告诉他,你要在纸飞机里写上自己的愿望,将它飞出去,愿望才会实现。
于是,顾远琛告诉他,你要在飞机前面呼一口气,这样它才能飞得动。
于是,季幕守着这两只飞机,独自长大。
如今,他的肚子里也有了新的生命,待长大于这个世界。季幕作为孩子的生父,他能够感知到,它在渴求自己的信息素,渴望躺在温柔的栀子花园中得到季幕的一丝爱怜和守护。
它想活着,如此迫切。
为此,季幕打开了抽屉,没有再犹豫。他把人工Alpha信息素取出两颗,用冷水囫囵咽下腹中。
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亮着光。分明是白日,屋内却幽暗如季家当年的阁楼。他莫名生出一丝窘迫来,下意识地将手机拿过来,一看,是韩森给他发了三条消息。
视线所及之处,不安逐渐被驱散。
第一条是:[后天早晨七点,不出意外,我可以准时来接你。]
第二条是:[孩子你想留下就留下吧,你妈妈要是知道你有孩子了,也会高兴的,她那么喜欢小孩。]
第三条是:[别害怕,森叔不会不管你。]
季幕抹了一把脸,他盯着这三条信息许久,躺在床上侧过身,眼眶隐隐发烫。
很多年以来,韩森就像是他真正的父亲,在他年幼时,他甚至希望韩森能够成为他真正的父亲。
季幕揉着眼睛,给韩森发了一条:[谢谢您,森叔。]
也是在这一刻,季幕才真正地决定留下肚子里的孩子。他摸着小腹,心里清楚孩子一旦出生,不能姓顾也不能姓季。如果可以,他想让孩子跟着韩森姓。这样一来,也算是他主动切断了自己往后与顾家还有季家的关联。
第二天一大早,季幕照旧去老大爷的摊上吃豆花和油条。
老大爷还是多给他碗里舀了勺豆花,念叨着:“今天气色好像比昨天好些?”
季幕内敛地笑道:“我要去叔叔家住了,明天就走。”
老大爷听了,挺为他高兴的:“你身体这么弱,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他还以为季幕是个没有家人又被什么混蛋Alpha给骗了感情的孤儿,怪可怜的。现在冒出一个可以照顾他的叔叔,倒也是件好事。
季幕一口一口认真地吃完了豆花,把多余的油条用纸袋装起来,他再次夸了老大爷的手艺好。
临走时,老大爷把绳结上的栀子拿下来送他:“我老伴之前说你很像栀子花,这是八月的栀子,今早刚在窗台摘的。小伙子,后会有期了。”
老大爷的妻子是个Omega,他却是个Beta。Beta和Omega无法进行标记,但他们也相守快半生,还幸运地有了一个女儿,幸福美满。
季幕明白这样的喜欢才是长久的,而相比之下,顾远琛与他的感情,不过是用信息素搭建起来的一个谎言,无法长久。
“谢谢您。”季幕总是在道谢。
他也想通了好多事情。
…………
明天早上七点,他将离开这个镇子,这个城市,也许马上就会离开这个国家。
他在心里细细地想,要记清楚韩森为自己花的每一笔钱,等之后工作了,就要还给韩森。即便韩森以前受过穗湫的恩惠,但这些年过去,该还的,韩森早已还清了,剩下的,都是季幕和穗湫欠他的。
现在韩森所做的每一件事,季幕都需要记下来,有朝一日去回报。
可总有事情可以打破季幕的计划。
有时候是一阵风,有时候是一场雨,有时候是站在他出租房门外的顾远琛。
一个多月不见,顾远琛脸上还是和分开时的表情一样,凝重的神色,一动不动地看着季幕。那双曾经短暂深情注视过他的眸中,还留有得知真相时的余怒。顾远琛的气愤,远远在季幕能够想到的程度之上。
“学长……”季幕讷讷,站在原地呆愣不动,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惊讶。
可顾远琛不一样,他的语气冷漠:“季幕。”
仅仅两个字,迅速将季幕拉回了现实。
顾远琛朝他走了一步,不近不远,两人的距离实则未变,因为季幕怯怯地退后了一步。他想到了那一天,在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