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婿……我……我冤枉啊!!”
摄人的威压在空气中缓缓蔓延,黎夫人跌坐在地上,吓得全身发抖,她努力想要辩解,可就连说话都带着哭腔。
“你知不知道这个老东西是我最重要的筹码?!”澜政紧紧握着双拳,就连指节都在愤怒中“咯咯”作响,“他死了,黎玄那个小子就成了一匹脱缰的野马,再也没有了控制,若是他日玄冥外敌来犯,我又待如何?!”
“玄冥骑兵彪悍无比,一般的将领如何能是他们对手?可若是重新给了黎玄兵权,定然后患无穷!!”澜政气得紧咬牙关,抓起桌间的一枚青瓷茶盏狠狠向地上摔去,那无数炸裂而起的碎片划过她的脸侧,顿时淌下几条细细的血色,“你这些年在黎府作威作福,我都没有计较,可我当初怎么吩咐你的?!你怕是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我哪里敢忘!”黎夫人见澜政动了真怒,终于吓得痛哭流涕起来,“你让我看着他,别让他死了,可是之前他一直没有什么异样的,前几个月开始,他就毫无预兆的突然病得一日重似一日,我,我也没有法子啊……呜呜呜……”
“从何时开始?!”澜政颦眉看着她哭的凄惨,强压住怒火,转身坐到桌旁的红木交椅上,斜睨着她继续追问道,“怎会无缘无故突然病倒!”
“大概,大概就是璟王爷陪着黎玄回门之后,便突然病了。”黎薛氏默默思忖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临终前我还请了都城里最好的名医给他诊治,可是……可是……”
她的神情微微有些踌躇,澜政却极不耐烦的冷哼了一声:“快说!”
“那郎中说……他也不是十分确定,但是看脉相……觉得老头子像是中毒而亡,而且是那种需要数月累积才能显现出来的慢性毒药……”
第五十四章 飞焱(上)
“中毒?!!”
澜政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那红木镂刻的桌缘几乎被他生生掰断。他用冰冷的目光狠狠向黎薛氏刺了过去,整个人却全身僵硬的怔愣着,被一种从不曾有过的诡异念头所淹没。
“我,我真的没有给他下毒啊!”黎薛氏看到澜政出神的样子,心脏突然慌乱无比的狂跳起来。她好怕,怕到头皮发麻,摄政王素来手段狠辣,她可不想给黎世鸿那个老东西陪葬啊!黎薛氏连忙向前膝行了两步,急不可耐的揪着他的衣摆大声辩解道,“他吃的东西、喝的药,都是我派心腹丫鬟看着做好,又亲自送去的,身边可用之物也都是我亲自整理过的,绝不可能被人做手脚!”
“可是……他这病来得蹊跷,换了不少郎中,吃了无数汤药,就是不见好!”黎薛氏抽抽搭搭的哭,满眼都是委屈,“这几个月我尽心尽力的伺候,生怕这老东西有个什么闪失,哪里还有胆子作威作福……可是……可是……”
“你有没有想过……”
澜政方才紧绷着的身躯突然松了劲儿,嗤笑着缓缓向椅背上靠去,自嘲的摇了摇头,一字一顿的看着黎夫人低声道,“他是……自杀的……”
“为……为何?”黎薛氏顿时满脸惊愕的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的怔在了原地。
自己服毒自杀吗?
“为了黎玄……”
澜政咬着牙,恨恨的勾唇冷笑,“他放走了我的笼中之鸟!”
……
冬季的西北大漠已是一片萧刹景象,除了一望无垠的枯黄草原,就是连绵起伏的荒凉戈壁。冬日的寒风吹过干裂的大地,卷起万里黄土飞扬。
玄冥国的都城——玄城就坐落在这一片荒芜之中。
同为国都,龙霄国的都城热闹繁华,一派熙熙攘攘的美好景象,若是走在大街小巷,只觉得汇集了各地风土人情的吃穿用物应有尽有,让人应接不暇。
而玄城,却俨然是另一种情形。
城中没有喧嚣的街市,没有ji馆艺坊,甚至连酒肆茶楼都寥寥无几。城中的主路两侧,除了必要的几家店铺,更多的却是兵器店和武馆。一排排墨色的屋脊整齐有序的规划在城池中,就连百姓们都个个行色匆匆,不苟言笑中带着几分沉闷味道。
玄冥人尚武好战,培养出来的孩童自幼便是能骑擅射,就算这些年被黎玄一次次大败而归,拒之国境之外,却永远抑制不住那蠢蠢欲动的好战之血。
国都的城门外,一队狼骑沿着宽敞的官路策马飞驰,马蹄踏过地面的碎石,扬起一片滚滚尘烟。
那打头之人穿着一袭黑锦武服,披着墨色大氅,冬日里刺骨的寒风掠过身侧,飘在身后犹如张开的双翼一般猎猎作响。
他微微扬着头,金丝滚边的立领堪堪遮着那脖颈间紧致的线条,古铜色的皮肤上印着常年被大漠风霜洗礼过的沧桑。
“通传过了吗?”
男人微微侧了头,对着紧跟在身后的矫健身影冷冷的询问道。那华贵的银制面具下,一双黑眸暗如沉潭,不过是简单的问话,声音却是低沉得骇人。
“通报过了,陛下已经传了口谕,要在寝宫静候阁主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