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事情到了这份上,还有余地吗?还怕别人听?时志,你难道一点都不愧疚吗?你早点去自首吧……”
“什么自首!”尤玉娜忽然恼火,大声说道:“到底不是我们时家的人,但凡碰见点小事,就急着把自己摘出去,胳膊肘往外拐!还让自己老公去自首?有你这样当妻子的吗?啊?”
“他间接杀了人!”
“呸!”尤玉娜听不得这个字,她其实不讨厌格心这个媳妇,家世好、人也聪明,顶多因为两个人不肯要孩子而心里稍怀芥蒂。
但“不讨厌”是建立在她不伤害自己儿子的前提之下的。但此时,所有负面情绪都被激了出来。
“你哪只眼睛看见了?你个吃里扒外的!”
时志见格心摇摇晃晃地像是站不稳,说着便伸手想去扶她:“小心些,别这么激动,你刚……”
但尤玉娜骂了几句仍然不解气,把手里十几万的包朝她砸去,时志见状挡了下,却没挡住,格心被砸得身子一歪,被时志扶住,她额头上冒出了虚汗,却闭着眼睛推开时志。
尤玉娜见状又骂了两句“不识抬举”,三个人率先推搡成一团。
穿着细高跟的格心不知被谁推到了桌沿上,侧腰狠狠地撞了一下,她捂着小腹向下滑去,脸上瞬间像水洗过似的。
“格心姐……”时远看着她不太对劲,像是处于极大的痛苦之中,他担心格心,于是两步迈上去扶了一把。
然而被尤玉娜看见,又大声指责格心装虚弱搏同情,说自己儿子蠢,分不清谁才是真对他好。
“够了!妈!”时志不堪其扰,终于大声吼道。
“你……你居然……你吼你妈妈?”尤玉娜声音更大。
“好了,都别吵了,”时远皱眉看着格心,道:“格心姐真不太对劲……”
格心倒下后便没再说一句话,虚汗如水洗,好像连意识都不清晰了,手紧紧攥着腹部的衣裳。
江单已经在拨急救电话了。
而尤玉娜仍气急败坏地说道:“装的,都是装的!她说了那种话,知道在咱们家待不下去了,就故意装作……”
“妈!她怀着孩子啊!”时志终于急了,他话音刚落,一抹颜色幽暗的血迹从格心身下扩散出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玉娜又气又惧,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瞬间变了脸色,微微抬着手又不敢再动。她没有想到,她一直想要的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居然已经存在了?
然后现在又化作鲜血、祸福难料。
谁才是“杀人犯”?
这个词一直盘旋在尤玉娜的脑海里,她把房子里每一个人都扫视了一遍,最终视线落在半蹲着的、时远的身上。
总有人要为这一切负责。
时远,是一切的源头。
如果时远今天不来时志家里搞事、如果时远不回国、如果时远……死在四岁的那一年……
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他本就是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尤玉娜红着眼睛,她手边恰好是置物架上的青铜弯刀,于是不有分说捞过来,泄愤一般地朝时远挥去。
“时远!”
一直留意这边的江单当即喊出声来,有点破音。。
另外两兄弟完全没反应过来,他们甚至都没看清楚尤玉娜手里的反光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长期训练换来的卓越的反应力使时远第一时间抬手去挡那柄弯刀,刀尖瞬间刺进他小臂,顺着惯性划到他手腕,撞上什么东西,“”地一声,血腥气四散开来。
尤玉娜仿佛刺上了瘾,还要再重复时,刀刃被人一把握住。
是江单,他手掌抓着刀刃,却连个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时志和时存如梦初醒,上去把尤玉娜拉开,几人气喘吁吁,吸入肺里的都是血的气味,令人心悸。
时远手臂被划开一个大口子,血ye涌出,与衣袖的碎片融合在一起,伤口都看不分明。
“靠……”自打尤玉娜两人进屋后就一直懵懵的时存抱着头后退了两步。
青铜弯刀掉在地上,又溅起一片血花。
屋内景象很吓人,以至于救护人员到达后,看了两眼,直接报警了。
*
医院里,时远和江单面对面坐着,一个绷带缠满了左臂,另一个绷带卷了右手。
各打了一针破伤风。
时远低头扯着江单右手绷带边缘的线头。
处置室的楼上是妇产科,格心的孩子终究没能留下,她本身体质就不好,瘦瘦小小的,很多指标都低于正常值,能怀孕已经是某种恩赐,但终归还是辜负了。
时志和格心其实年纪也不小了,之前尝试了很多方法,两个人甚至去做了试管婴儿的检查。他们是很看重这个孩子的。
于是这天,时志在医院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垂着头坐了一夜。
一个人所犯下的罪恶,总会以某种他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