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诋毁敬重的姑姑,但除了扭曲以外也找不到其他词来形容了,没想到这里竟还有一个更加夸张的人。
“你要记住,这是她做事的源动力,从这方面来思考的话,一切就能顺理成章,豁然开朗。”
不,景城一点儿都无法代入思考,也根本不觉得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原来如此……”
但她嘴上还是应付了一句,表示认同。
柳容止轻轻道:“没错,花弄影最耿耿于怀的两点,一是我在云破心中比她更重要,二是云破对我念念不忘。你觉得她要如何做才能超过我呢?”
“啊这……我想不管她如何做,都没办法动摇姑姑在沈教主心中的地位吧。”
景城已经放弃了思考,选择了最保险的说辞。
“不,有一种方法可以做到。”
“是什么?”
“让云破杀了她。”
景城听得背脊发凉,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您的意思是,她做这么多事……是为了让沈教主杀了她?”
“对,所以她不是来杀我的,否则她暗中偷袭的话,有更大的成功可能。
她大概是抓我激怒云破,在以我作要挟时,「意外」地被云破杀死吧。”
“可这样她就能在沈教主的心中超过您的地位吗?”
柳容止略微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或许很有可能,你不了解云破,她的悲天悯人几乎是与生俱来的。
身处乱世,我早已做好了化身修罗的觉悟,对于杀人一事我从未犹豫过。
云破身位天明教圣女,比起我来更应该将杀人看作家常便饭才是。
可她……却记得每一个死在自己手中的人,记得他们的名字,记得他们的长相。”
景城不知道沈云破杀过多少人,但就以当初那样的情况而言,一定不少。
她无法理解,怎么有人会这样折磨自己,也无法想象,她究竟经历着怎样的心路历程。
“我曾嘲讽她,人为何要去记这一生中吃的每一碗米饭,踩过的每一颗石子。你猜她怎么回答我?”
景城不想代入沈云破去思考,那太沉重了。
“侄儿不知……”
“她说,把人的性命比作米饭与石子的,并不能称之为人。”
柳容止仿佛又陷入了回忆之中,“我或许正是从那一刻开始,爱上了能被称之为人的她。”
景城沉默了良久叹息道:“我曾以为能够称作圣人的只有古贤,却不想自己已然见过活着的圣人。”
“可圣人在凡世生活只会徒增痛苦,不仅增加自己的痛苦,也增加别人的。
云破太高不可攀,沈云砚嫉妒她,我贪恋她,花弄影痴缠她。
她越高洁,身边越是三垢齐聚。我们明白自己比不上她、配不上她。
所以只能纠缠她、污染她,将她拉入凡间。我是如此,沈云砚是如此,花弄影亦是如此。”
景城回想柳容止所做种种,终于明白她为何能理解花弄影了,因为两人所做之事其实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我设计让云破杀了沈云砚,这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我最后悔的事。
我对沈云砚的死没有半分怜悯,后悔只是因为这么做反倒让云破永远地记住了这个哥哥。
她曾经是那么厌恶沈云砚所做的那些事,可就因为他的死,这些厌恶都一笔勾销了。
她能够想起的只有沈云砚对她的好,只有沈云砚临死时的悲惨景象,只有对这个哥哥的愧疚。”
柳容止露出一丝懊恼:“你知道为了这件事,她冷落了我多久吗?”
景城不想知道。
“所以……花弄影是想成为第二个沈云砚?”
“你以为她引无妄去对付沈铮是为了什么?在我看来,与其说是不想再增加云破的负罪感,不如说是不想再增加她心中重要的人。
花弄影不仅想当第二个沈云砚,还想远超过沈云砚与我在云破心中的位置。”
景城再次觉得,比起谈感情还是谈政务更容易一些。毕竟政务上的事是讲究逻辑的,但感情不讲。
若非有姑姑在这为她讲解,她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花弄影的思考方式。
“可花弄影所做的事确实影响了大炎的安宁与百姓的安危。
若非她推波助澜,江南又怎么会发生如此大的叛乱?
她这也是做错了事死有余辜,沈教主即便会心怀一些愧疚,但也不会对她念念不忘吧?她至多不过就是第二个沈云砚而已。”
柳容止摇了摇:“景城,花弄影与我还有一点相同,那就是我们不会去做真正触碰云破底线的事。
明面上看,她确实在江南叛乱一事中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了。
可是换一个角度来说,这一场祸事迟早都会来临,我也在为此推波助澜。
而由于她的行动,迫使江南豪绅提早展开了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