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点年纪就爱来爱去,分分合合的,多影响你们的心态和学习!你们要是有本事也行,学学你们亲师哥!你们失了个恋,又买醉又要死要活的,人家失恋可是背了十天的书啊!连练习册最下面一行的冷笑话都背了!放假回来的联考,除了英语语文,其他科全是满分!”
我记得他当时扯着嗓子,喊得脖子上的青筋都一根一根爆出来了,手里拿着卷起来的成绩单,随着他声调的高低起伏,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掉了漆皮的桌面,不过他的激昂之情应该是半点都没有渲染到那对小情侣身上,两个人都面无表情地背着手站着,一副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的模样。
哦对了,这件事情在我当年的数学老师口中还有另一个版本,是说我把教材后面的编者目录都背下来了。
那次校庆我压根没去,和宋嘉遥在家里窝了一个星期,他一边嗦着海螺蛳,一边看着我在阳台走来走去,对着电话胡诌各种蹩脚的借口,笑个没完,还问我怎么答应好人家了,又不去了。
因为要脸。
其实这件事并没有他们传得那么夸张,但我为了熬过那十几天确实没少靠背书转移注意力,不是因为书呆,主要是在那个没有智能手机没有互联网,没有电视电脑,武侠小说还是我爹头号管制书籍的年代里,家里除了教材和习题也没别的书可看了。
假期结束,回去就是全市统一的联考,分两天考的。
那两天宋嘉遥都没来,他的座位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考完试之后他就来了,我有点心虚,没再敢往他书桌里放过东西,倒是下去收作业的时候路过他那儿,他迷迷糊糊地从肘腕里抬起头,瞥了我一眼,梦呓似的说了一句,明天还来吗?
然后我就没刹住车,膝盖直接磕到他椅背后面凸出来的钉子帽上,怀里抱着的作业本也全砸他后背上了。
他被我砸得清醒了,瞪大眼睛看着我,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算算日子,第二天正好是我们住校生半个月一次的回家时间,也是我俩之前约好的日子,我以为我这一嘴亲下去之后,他是绝对不会再理我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还愿意。
我答应那叫一个果决,三两下把作业本都捡回来,就跑着去给老师送作业了。
都说这少年的心思不如少女的细腻,其实处于思春期的状态谁也没差谁多少,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想入非非,随便一句示好的话又能让心情瞬间灿烂起来。
那天晚上我跟在他后面走,入秋后天黑的渐渐比从前早,路上我俩谁也没提那天的事情,我不禁有点暗喜。
只要能把这失忆症装下去,我俩这朋友就还能做下去。
快到海边的时候,他突然转着圈吸鼻子,我知道他嗅觉天生灵敏,这会儿大概是感受到什么异样。
我也跟着紧张起来,却只等到他一脸凝重地跟我说,待会儿海面不太平。
到我脑子里就自动翻译成今天计划泡汤了。
我当时脸上的失望大概是十斤面粉也糊不住了,宋嘉遥可能也看出来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我要不要去他家。
这我能拒绝吗!
这我拒绝得了吗!
一下子给我激动地三步并两步,都走到他前头去了,他还在后面笑我,又不认路走那么快有什么用。
没用,但我没出息,实在控制不住。
他住的地方离海不远,我到之后先被他家院子里整齐挂着的一排“风筝”给吓了一跳。
那些“风筝”都是棕黑色的,顶上似乎还画了长狰狞的脸,又不太像人脸,宋嘉遥给我倒了杯水,发现我没进来,又走出来找我,结果看见我站在那儿发呆。
我说他这风筝画得有点诡异,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脑门,问我是不是学傻了,那是老板鱼。
“你不会没见过吧?”
他见我久久不答话,又惊讶地问我。
“……见过熟的。”我脸红了。
他又笑,从架子上摘了一条下来,说今儿个晚上就吃它了。
*
他家屋子不大,东西还很多,却出奇的整齐,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一个十六岁男孩的屋子,还有好些我没见过的稀奇玩意,上面还留着我不认得的文字,应该是他爸妈出海的时候带回来的。
他在厨房忙,我就贴着那些小器物,一件一件地看过去,视线最后聚焦在他的床上。
没叠被。
应该是醒来之后,掀开被就下床了。
我发誓我真没往他被窝里钻,只是低下头瞧了瞧他枕头上的刺绣花纹,碰巧就发现了他放在他枕边的一个小黑匣子。
未经主人允许动人家东西是不太好,但是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好奇心已经自动帮我把那东西拿起来了。
我没见过这物件,但放在枕边的,大概都是些珍重的东西吧。
左瞧右瞧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手指倒是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小黑匣子突然亮起了绿光,还从里面传来了欢快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