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一开始就清楚这些,只是那些年他被浮华遮住了眼,被名利蒙住了心,他将这些恩情弃如敝履,还妄图得到安宁。什么月亮和六便士,他根本不配说起月亮的名字。
程毓看了他两眼,轻轻摇了几下头,“我什么都不要,你的一切,你的钱、你的房子、你的迈巴赫,在我这里统统一文不值。”
周宏远当然知道程毓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了。如果他在意,他不可能在还是一个穷学生的时候收留自己;如果他在意,不会心甘情愿地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予自己。诚然程毓没什么钱,至少跟自己比起来没什么钱,可钱在程毓这里,恰恰是最没价值的。可周宏远已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弥补程毓了,他能给的,除了金钱以外,就只剩下这颗卑劣而肮脏的心了。
周宏远的声音轻柔无比,他放低了姿态,用尽卑微,“叔叔,这些我知道。我想让你活得更轻松,过得更舒适,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程毓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古怪,“我现在活得挺轻松,过得也很舒服,只要你少说几句话,我就再没什么要求了。”
周宏远听了这话,张了张嘴,再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程毓接着说,“你的错误,我已经没心思再想了,想了也没意义,我只想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他不爱波澜壮阔,不喜聚散离合,他只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必欢愉,也再无伤悲。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边又要凌晨两点了。今天收到一个长评,挺打动我的,我想了很多,也反思了很多,谢谢你的认真与期待,也很抱歉没能达到你的期望。有挺多话想说,不过今天实在太晚了,明天会回复你的!晚安~
第80章
九月的一个周六,周宏远接到了王守国的电话,挂掉电话后,他强力压住心中翻涌的狂喜,连夜赶回北京。
蛰伏百日,这个属于他的时代,于他亲手送上市的企业,缓缓拉开序幕。
周日一早,周宏远时隔几个月后第一次与万清集团的缔造者在办公室中密谈,两个人神色凝重,一连聊到深夜。
周一的例会,周宏远作为财务总监意外的没有出席,反而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忙了一整天,直到深夜,这间办公室的灯,是整座写字楼最后一个熄灭的。
每个人都惴惴不安,关于周宏远重返万清核心圈儿的传言甚嚣尘上,以杜军书为首的天津老旧派更是愁眉不展。诚然杜军书与王守国是多年过命的交情,可兄弟之间不可同富贵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更何况,杜军书与王守国之间还夹着个十亿量级的上市公司,当初的情义还剩下几分,杜军书自己也没谱。
杜军书在万清奋斗了一辈子,从几万的营业额一步步陪它成长为行业内的翘楚,更在去年实现了A股上市的宏愿,何况他还有无数天津一路跟来的“老将”支持,可谓是势力颇深。杜军书手下的子弟兵不在少数,此时他自是不能自乱阵脚,就算周宏远重获王守国的青眼,他们的利益,也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动摇的。
与杜军书的如临大敌不同,王东依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是王守文的亲儿子,万清掌门人的亲侄子,老太太的心头rou,就算王守文要整治万清,“自家人”的利益,也绝不会受到影响。这点,王东清楚,王守文更清楚,只要老太太不死,他们的地位就永远不会发生变化。中国以孝治国,王守国再厉害,也怕被人戳破脊梁骨。
周三,十点一刻,王守国召开紧急高层会议。周宏远穿了身印着深蓝条纹的华lun天奴西装,踩了双锃亮的黑色手工皮鞋,甚至还饶有兴致的抹了发胶,他一扫往日颓靡,气定神闲地出现在万清24层会议室。
王守国亦与往日有所不同。他眼神尖锐,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前些日子,大华医院的招投标我们失败了。原因在座的各位都很清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就像是天生克我们万清一样,以每件低于我们五分钱的价格中标。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么?王东,你自己说!”
王东听到自己的名字,猛地一回神儿,他虽一直在万清销售部任职,更在任蕾升任总秘后依靠老太太的指点顺利拿下销售总监的位置,却始终没褪去一身的痞气,“叔,你什么意思啊?”
王守国冷冷地看着他,“我什么意思你自己清楚。2015年你就注册了自己的公司,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王东虽知道这件事早已败露,却从没想过王守国会在例会上将这件事摆上台面。无论怎样,他们毕竟是一家人。王东瞧王守国怒了,顿时没了底气,“叔,你是听了谁的谗言!我们是一家人,我怎么可能坑自家人?”
“你不坑自家人?你坑得就是自家人。”话毕,王守国将一摞资料甩到桌子上,“你自己看看!”
“16年开始,你挪用公款,给自己的公司进货,抢走公司的业务;18年开始,你挪用公司存货,以自己的名义出售;19年开始,你以内部信息,低价抢夺公司生意。桩桩件件,我已经查得一清二楚。”
杜军书离王守国最近,他迅速翻开一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