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语罢便要离去,每一步都杀气腾腾,堂庭生怕他回去处置宝喜,一挥手将大门閂合,但东始一掌推开,狠戾至极,两扇木门向前倒塌,塌出一院飞尘。
而宝喜伫立其中。
两位皆怔。
第四章 糟粕
宝喜心肺有伤,微尘也叫他咳嗽不止。
堂庭首先反应过来,疾步上前扶起宝喜,手掌覆上他抖颤背脊,既知东始对他态度,这一摸脊骨节节,更显孱弱消瘦,“你怎么来——”
东始业已回神,大步上前,一把将人抢进怀,脸朝胸膛按着,不许堂庭看去。
宝喜前来是为解释,管事这一盆脏水可以泼到自己身上,但不能害了堂庭,他是他的恩人。“堂、咳咳、堂庭天君……”
他已咳出了血,不知声音因着疼痛藏有哭腔,一声低唤“堂庭天君”,自有满满委屈缠绵情意。
而他在东始怀里。
原来他不止有情,还如此丰沛。东始身上每一寸皆是妒火,整颗心付之一炬。岂容第三者横亘!“闭嘴!”
宝喜气息尽管微弱,却不愿闭嘴,“堂……”
东始便抬手用力封死那一字将出未出的“庭”,食指金戒重重磕在宝喜颧骨。
宝喜呜咽一声,泪珠直直滑落。他这才晓得自己犯了错。东始生而高贵,天性傲慢,自己便只是个赝品破石头,心中也不容有东始以外的人,折煞他的颜面。
这一捂嘴劫夺音息,咳嗽不得,心肺之血似要回流结成块垒。
东始发觉掌心温热,低眸看见宝喜满脸鲜血,神色遽变。
堂庭也嗅到血意。原来与尘屑无干,是东始那掌穿透木门震到宝喜伤上。他上前一步,正要为他疗伤,他身上已然泛起淡淡金光。
东始已在渡送金尊灵力,源源不绝。宝喜只觉背上似有温汤流淌,胸中血块渐化。暖意烘烘,便就倦困起来。
堂庭未曾见过东始失色,遑论这般惊惶。
这小石头……究竟何人?
宝喜再睁眼时看见一袭金袍在床边,动一动手,东始五指正与他相扣,严丝合缝,竟有死生契阔的意味。他缓缓抬眸对上东始深沉金瞳。内里倒映的只有自己,但不该是自己。宝喜想,君上又认错人了。
“你身上有伤。”
宝喜不通七情六欲,倒擅察言观色,这一句音色粗哑,有怒也有悲。
他到底有着东始最爱的容颜,泣血昏厥惨态毕现,也能拉拽出东始一两缕不舍与怜惜。
“谁做的。”
“我告诉君上,君上会如何?”
“自有处置。”
他却不出声。
东始低声警示:“宝、喜。”
宝喜又沉yin片刻,才道:“那日君上醉酒与我……第二日见了面叫我滚,你的管事听到了。”
东始一身杀意满溢。
“也不全算他的错,狗仗人势,狐假虎威,若非君上憎恶,他也不敢欺负我。”金尊之灵于脏腑骨血流转一通,宝喜仿若大病初愈,只是沉睡乍醒犹带一点昏沉,言语似被利刃削过般尖锐——“真算起来,君上是否要处置自己?”
东始一愣。
宝喜继续问:“君上恨我,让我死了便是,为何要浪费灵力将我救回?”
东始凝望两人相扣十指。实则并非相扣,只他一手嵌进他的指缝。宝喜从来不肯给他回应。于是想起那枝金花茶,实在不甘至极,“因为本君要问你,你与堂庭究竟是何关系?”
“不是你听来的关系。”
“那你缘何送花给他、为他养花?方才又对他念念不忘?”
一句句问题咄咄逼人,真吃了醋似的。
宝喜以反问做答:“君上无非疑心我喜欢堂君,可我不懂如何喜欢,君上难道不清楚?何必担忧我会对他人心生恋慕。”
这一句对症下药,消去东始妒火,也增添抑郁。由始至终,不过是他一人自作多情,何来第三者?宝喜根本未曾爱过他。
管事被抽出仙骨,打落天界。
宝喜还在想着观凡潭。
管事受了重罚,苍玉宫众不能不对宝喜恭敬有加。只是日子过得顺风顺水,反而更想做回一块石头。以前的辱,如今的宠,不过就是东始一个脸色。而他的爱憎如此浅薄虚浮,无一长久。
自己也感知不得,一具行尸走rou。
跃落观凡潭,做回曾经那块毫无神识的石头。念想既生,一星一点有若野火燎原,与日渐旺。
烧至漫天飞灰飘蓬时,宝喜已想着第二日清早便去做个了结。怎想他还未踏出宫门,浮玉带伤杀到,来势汹汹。
先前浮玉天君硬闯绝雪山被绞到快断气,灵力还未复原,听闻东始回宫,又在床上呆不住了。美人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话未出三句,直接摔了苍玉宫的翡翠玉兔杯。堂庭闻风而至,将人按回座位,忽听东始开了金口:去绝雪山可以,但他只破阵。